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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等到锦言回到澄瑞宫之时,素语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周身粉色,连眼睛里也变得血红,素语吩咐福全去请苏渔阳苏御医过来。

  福全未出殿门便看到皇上带着苏渔阳迎面而来,行了礼后引着苏御医进了内室给锦言把脉。

  锦言身子已经渐感灼热,额上布满细密汗珠。苏御医奇道,“此毒名为粉佳人,乃慢性毒药,中此毒者,多则五个月少则百日才有可能毒发。看你犯病来势汹汹,实在奇怪。”

  “苏爱卿,此毒可有救?”皇上在惊鸿殿已看出锦言的异样,只以为她是风寒受凉,传了苏渔阳过来瞧瞧,哪里想到锦言是中了毒?

  “启禀皇上,此毒并不难解,只是她必然又进食了热辣之物,催发了毒性,如今倒是有点棘手。”苏渔阳皱眉思索,“不知进食的何物?”

  锦言记起皇上赏的姜汤,但她怎好开口提及,他毕竟是好意。正想怎么说才能搪塞过去,寄灵却在一旁接话说道,“夜间在惊鸿殿内,燕瑾姐姐淋了雨,皇上赐了碗热姜汤。”

  皇上大怒,龙眉挑高,“难道晚晴那个贱婢竟在姜汤下毒?”

  锦言慢慢摇头,“不会,这姜汤她是先尝过的。”

  苏渔阳为锦言施针封穴,说道,“此毒乃是外侵入毒,渔阳察看你的外衣并无毒药,姑娘想想可曾碰触过别的物什?”

  锦言忆起晚晴递给自己的毛巾,泛着淡绿色,料定必是此物上带着粉佳人,可是她一直觉得亏欠于晚晴,晚晴恨自己也是必然,此刻实在下不了狠心说出晚晴。

  锦言想了想,还是说道,“燕瑾记不得了。”

  素语让寄灵给锦言绞了帕子拭汗,偏又冷笑道,“一个宫女而已,这般劳师动众为她解毒,也算是新鲜。”她转身看着皇上,又说道,“皇上难道就不想将害她的人绳之于法吗?”

  皇上眼神锐利,逼视着素语,缓缓说道,“如果害她的人是皇后你,难道也你希望朕将你绳之于法吗?”

  素语一怔,随即反问,“皇上此话何意?难道是怀疑臣妾害她?”

  皇上伸手勾起素语的下巴,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朕警告过你,不要挑战朕的权威,如果不是看你初愈,朕会允你惊鸿殿?温昭仪怀的是朕的骨血,朕不会再容你动她分毫。”

  素语咬着牙不语,皇上松开手,素语站立不稳,差点跌倒,抬起头看着皇上,眼睛里都是愤怒和不甘。

  苏御医开了药方,本想拿给寄灵熬药,听见皇上吩咐,“苏爱卿,朕要你亲自熬药,不能再有分毫差池。”

  苏御医应言而去,素语也带着寄灵愤恨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皇上和锦言两人,锦言微闭着眼睛,闪动的睫毛泄露了她微妙的心事。

  皇上执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叹道,“朕本是好意,怎知又害你受苦?”锦言仍旧不说话,皇上也不逼她,只是淡淡说道,“朕不知你竟为皇后这般,先前见她践踏你,朕以为你会恨她,没有想到你会为了她中毒的事恨静容,如果是先前,朕也就依了你,决不轻饶她,可是她有了朕的骨血,朕怎么下得去手?”

  皇上慢慢摩挲着锦言的手,锦言的身子只觉得比先前还要热,他说道,“她父曾是朝中重臣,功高盖主才卸甲归田,如今他的余党得知静容怀了龙嗣,齐齐联名上书让朕恩准她父回朝。朕好生为难,要知她父欲结党营私,朝廷将难以把控,朕少不了要擢升静容的位分,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锦言倏地睁开眼睛,暗自心惊,温昭仪知晓的秘密太多了,如果让她在后宫得势,势必会将抖搂出闻家秘事,她温氏荣华之时,必是我闻家满门抄斩之时。锦言下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封住温昭仪的嘴。

  “皇上,皇后乃是六宫之主,她被温昭仪下毒谋害路人皆知,如今皇上不还皇后公道,还要抬举温昭仪,怎么封住众人攸攸之口?”锦言急道。

  皇上眼神犀利,陌生而失望得看着锦言,道,“朕一向喜你沉静明理,温婉娴柔,如今你却跟变了个人似得,一心要跟静容过不去,即便她怀着朕的骨血,你也决不手软?难道是朕看错了你?你本不过是个善妒之人?”

  锦言倏地抽回自己的手,只觉得心口闷痛,冷言冷语得说道,“皇上此话差矣。燕瑾对皇上谈不上半点爱,又怎么会善妒她人?”

  皇上猛然起身,额上青筋毕露,似是怒不可遏,怒极反笑,拍掌称道,“好,说得好,堂堂九五之尊竟只是自作多情,既然你无心,朕也何必对你再有意?”

  皇上转身大喝,“李朝海,朕命你即刻传旨,朕要抬温昭仪的位分,她一向善良温柔,就封为温妃吧。惊鸿殿内再加宫女两名,太监两名,御制物什全部换新,朕要叫天下人看看,朕要宠的妃子就是风光。”

  皇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锦言闭上眼睛,胸口闷痛气血翻腾之下,竟吐出了一口血来。苏渔阳闻声进来,端来药给锦言服下,锦言虚脱得谢了一句后当即晕了过去。

  睡醒悠转,似是几天几夜的梦魇,锦言梦见闻家灭门,梦见素语死期到来,梦见自己站在锦亲王夏侯君悦前哭泣,还梦见皇上身边妃嫔如云醉生梦死……

  第五十一章 深宫密谈

  锦言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房间里空无一人,正要起身,却发现手腕上还扎着银针,顺着银针,慢慢有鲜血流出。

  苏渔阳走进来,察看了银针,随即拔出,说道,“你中毒太深,汤药不能根治其毒,渔阳只好施针导出毒液,前几日一直流出黑血,现下血色鲜红,毒液净除,已无大碍了。”

  “燕瑾谢过苏御医。”锦言起身,身子无力,扶着窗棂喘息,看看外面的天色,问道,“苏御医,我睡了可有一整日了?”

  苏渔阳轻笑,“姑娘哪里只是一整日?已有七日了。”

  锦言奇道,“果真那么久?”

  “渔阳骗你做甚?”苏渔阳递过来一碗药汁,让锦言慢慢喝下,“你的身子已好得差不多,渔阳也该功成身退了。”

  正说着话,寄灵端来一些吃食,放在桌上,送出了苏渔阳,又转身回来,笑道,“姐姐这一觉可真长,寄灵羡慕得紧呢,别说让寄灵睡七日,便是一日寄灵也高兴地很呢。”

  锦言本没觉得饿,看到吃食才觉得早已饥肠咕噜,忙坐下来进食,一碗鸡蓉苋菜粥,几碟精致小菜,吃到兴头上被寄灵拦住,“苏御医临走嘱咐寄灵,姐姐许久未进食,初次进食要清淡,要少,否则对身子无益。”

  锦言笑道,“也罢,该当我馋嘴,竟忘了这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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