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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后,后来呢?”楚玉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儿发抖,“我唱了一曲《将进酒》之后,又做了什么?”早上一起来,楚玉还有些疼痛的脑袋隐约想起了昨晚的事,越想越是不妙,便问给她端来醒酒汤的容止。

  剽窃别人的诗倒是其次,关键是之后的事情她记不得了,唯恐有什么出格。

  容止笑吟吟地望着她,慢悠悠地道:“公主不记得了么?你唱完了歌,便抱住了意之兄,说让他做你的驸马……”

  楚玉脸色大变,一口醒酒汤喷出来。

  容止继续道:“接着,公主又把我推倒在地,骑在我腰上。”

  楚玉脸色雪白,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越捷飞想来拉开公主,被公主反手撕开衣服……”

  好,好禽兽。

  “公主你放开我后,又亲了天如镜和萧别……”

  他每说一句话,都把楚玉打下一层地狱,楚玉脸色青白地听着,简直想当场找个地缝钻下去:她的酒品,怎么会差到这个地步啊?简直就像被山阴公主给附身了一样。

  “还有……”容止顿了顿。

  楚玉叹了口气,“还有什么?一起说了吧!”她能挺住。

  容止微微一笑,“还有,公主,我骗你的,方才说的都是假的。”他顺过楚玉手上的汤碗,脸上似笑非笑,十分可恶,“公主上当的模样很有意思。”虽然原本来时没这个意思,但看她脸色青白,他便禁不住想逗逗她。

  去你的!楚玉猛翻了翻白眼,好气又好笑地捶了捶他的肩膀,同时,她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

  撇开坏心眼的容止,去书房找王意之作别。楚玉看见王意之就坐在桌案前,红木桌案上平摊着一叠接近二尺宽的白纸。王意之悬着手肘提笔,在纸上写着些什么。楚玉见他神情专注,不由得放缓脚步,慢慢走近,看他笔走龙蛇,字迹狂放不羁,仔细辨认,他写的竟然是: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楚玉按住额头,觉得才刚减轻少许的头疼又有了加剧的迹象,但她没有上前打断,只等王意之写完了,才开口道:“意之兄,我有一事相求。”

  王意之闻声转过头来,随口道:“谈不上什么相求不相求的,子楚兄有什么吩咐便说吧。”

  楚玉叹了口气,道:“昨日那支酒歌,并非是我所做,而是我认得的一名隐士所写……”

  王意之凝望着她,笑道:“那这位隐士现在何方?”

  楚玉险些脱口而出说在几百年后,所幸及时咽下,改口道:“这位隐士不欲他人知道他的存在。因此,这支歌,也请王兄不要传出去。”

  王意之沉默了一会儿不说话,见楚玉有些着急,才笑道:“这个自然好说,正好我将那支歌抄写下来,还请子楚兄告知那位隐士的名字,我这幅字才算完成。”

  楚玉道:“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

  王意之轻轻巧巧地在字幅末端留下青莲居士的字迹,晾干墨迹后才将纸卷起来递给楚玉,“这便送给子楚兄了。”

  楚玉接过这一卷字,盘算着回去裱起来挂在卧室里,也算是留下一个纪念。跟王意之说了要走的事,两人简单告别,她便离开了书房。

  楚玉回到建康城时,已经是她出城第三天的下午。这时候戒严已经撤除,与上回出城时比,车上少了一人,但同时又多了另一人。

  方一入城,便有一阵秋风吹开车帘。楚玉静静地望向车外,一场秋雨过后,显露出了少许秋的萧瑟,秋风吹起地上的尘沙,打着小小的旋儿。

  街道上的行人不太多,偶尔几个,眼光里透着木然或不安。看见楚玉一行人的车子驶入城中时,便有三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楚玉有些惊讶,怎么她才离开了两天,城里就好像换了一个气氛似的。照理说,就算秋天来了,大家也不该提早冬眠啊。

  遣了个护卫去打探,回报的结果让楚玉觉得既吃惊又理所当然。前天夜里,刘昶跑了,搜遍全城也没搜到。于是,刘子业第二天便将怒火发泄到留下的三个叔叔身上,不再让他们住招待贵客的地方,而是把他们三人统统给抓起来关在竹笼子里,昨天已经正式游街了一次。

  楚玉脸色一变,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记忆里有什么模模糊糊的东西被唤醒了,却一时不能辨得分明,这好像是记忆里曾经有过的。换而言之,历史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一下子跳到了她面前。

  什么宿醉啊,什么将进酒啊,听到消息后,在一瞬间,楚玉将这些忘得干干净净,脑子里只专注地回荡着一个念头:开始了,要开始了?

  静默片刻,楚玉淡淡地道:“我知道了,回府。”

  回府,然后进宫。

  楚玉在书房看到刘子业时,很意外地发现这时候他身边还围绕着朝臣,都是些六七十岁上下的老头子,其中之一便有王玄谟,还看到了沈庆之。

  照理说,这时候应该退朝了。一般情况下,退朝之后刘子业是不喜欢朝臣来打扰他玩乐的,今儿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

  楚玉看到了众大臣,大臣们也自然看到了楚玉。他们正言辞激烈地要求刘子业放了三王,其中以王玄谟的声音最大最响亮。不过楚玉进来后,书房内便一下子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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