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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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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子一揭开,药粥的香气便弥散开来,虽然带着药味,但是并不令人反感,米饭的香气和肉香奇妙地融合起来,令人胃口大开。 楚玉盖上盖子,便伸出手将托盘顺了过来,“你回去吧,这个我来送。” 似是料不到楚玉会如此,那侍女一脸见了鬼的受惊神情,却不能阻止楚玉把托盘从她手上拿走。过了好一会儿,楚玉见她用一种很梦幻的神情行了一礼,接着像梦游般,以近乎漂浮的姿态朝原路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发出做梦似的呢喃,“我一定是还没睡醒。” 与一直维持着震撼表情的越捷飞走到沐雪园门口,楚玉回想起方才那位壮士的前科,微笑着让出一步,以眼神示意越捷飞先行,在前面顶着,假如花错杀过来,好做她的盾牌。 突然听得园内传出声音来,楚玉连忙摇摇头,示意越捷飞且慢。 那声音是容止的,慵懒无奈,带着些虚弱,“我说阿错,你这么守着,也不是办法,总不能让他们一辈子不进来,我一辈子不出去吧?” 接着便有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你不必多说,倘若不是因为我的伤势不便大肆动武,我定要把那伤你的人刺穿千百个窟窿。”不必分辨,这个声音,自然是花错的了。 楚玉听见身旁一声轻哼,才感觉不妙,但已来不及阻止了,越捷飞大步跨进门去,冷声道:“伤了他的人是我,倘若不是公主阻拦,我会下手更重些,把他给杀了。” 随后,楚玉便听见花错反唇相讥,“我当是谁,原来是手下败将的师弟,真是丢人,没办法与我堂堂正正地较量,却对不能动武的阿止出手,你们一门也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你不是时刻跟随着公主么?她在哪里?”他的声音沙哑低柔,但是说起话来却十分狠毒刻薄,声音不大,却像尖锐的针,直扎人最痛的地方。 越捷飞一个冲动,把自己给暴露了,心知没办法继续听墙角,楚玉叹息一声,抬脚跨入门内。 朝园内林中走了两步,顾不得看越捷飞,以及与之对峙的那条红色人影,楚玉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半躺在青石台上的容止身上。 第二十章·花伤并鹤唳 综合以上现象,再经过流言的扭曲,最后便成了一个十分惊怖的故事。 一看见容止,楚玉的目光就几乎错不开了,倒不是这时候容止有多么俊美,主要是他现在的着装,比较有个性。 容止半躺在青石台上,靠着梧桐树,他的身下垫着好几层棉被,而身上也裹着一层一层的被子,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原本一个身材修长风度翩翩的美少年裹得像球一样。楚玉很克制地才没有用眼神去数他身上一共裹了多少层。 楚玉小时候看过一则童话,是说一个王子想找一个真正的公主当妻子,结果挑了许多公主都难以判定。最后在一个下雨天,遇见一个来城堡里借宿的姑娘,那姑娘自称是真正的公主。于是王后便给姑娘亲自准备床铺,她在床板上放了一颗豌豆,然后在豌豆上铺了二十层床垫和二十层羽绒被。第二天他们来问公主是否睡得好时,公主说她几乎整夜没合眼,身下好像有什么硬东西,弄得她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的。因为有着无比娇嫩的肌肤,这位公主被认为是真正的公主。 现在的楚玉,也很有往容止身下的被子底放一颗什么豆的冲动,虽然被裹成圆球的样子有些可笑,可此时被柔软被子盖住身体的容止,脸容苍白得接近半透明,半敛着漆黑的眼眸,像是被上好的丝绒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的珍贵易碎的艺术品,不得有半分损伤。 看见楚玉惊诧的神色,容止瞥一眼自己的身上,无奈笑道:“我说想出来吹吹风,阿错便一定要把我弄成这副模样,让公主见笑了。” 他神情坦然自在,好像昨天的事是一场幻觉。楚玉顺着他的意思微微一笑,“他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这样,吹不得风,不过……这么厚的被子,伤口没有压着吧?”昨天的一幕,她自然不会忘怀。但是,此时她还没有摸清楚容止的目的,眼下也不是与他正式翻脸的时候,能装一下糊涂,自然是好的。 此时楚玉才想起来,她好像一直没有见过那位药罐子剑客花错,连忙转头朝一旁红影所在的方向看去,原以为会看见一个脸色苍白骨瘦如柴的男子,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火烧般的艳红。 花错的样子,其实说不上多么俊美。他的五官分开看,都十分平凡,可是凑在一起,却生动得焕发出骄狂的风采。一身鲜红的衣裳令他看起来太过艳丽。他的嘴唇没有血色,却十分骄傲凌厉地勾着,弧度宛如剑尖一样锐利,几乎能刺伤人。楚玉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一个需要用珍贵药材吊着才能活命的人。 他看起来大约二十三四岁模样,手里拿着一柄剑,这剑的剑身比起普通的要稍微窄一些和薄一些,并且微微发红,也不知是映着他身上的红衣,还是本身色泽如此。 见楚玉望了过来,花错狂傲地一笑,“长公主殿下,希望您能管好自己身边的狗,不要放他出来随便咬人,要是一不小心被人宰了,那就糟糕了。” 他话语中指桑骂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差没有指着越捷飞的鼻子破口大骂了。面对这种侮辱,越捷飞自然也没必要忍受,他拔出剑来,飞快地朝花错刺了过去。 花错等的就是他主动出手,冷笑一声,手腕轻抖格住他的剑势,一击之后,两人谁都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更加激烈地打了起来,越打越远,几乎将楚玉和容止忘在一旁。 楚玉看不太清楚他们的动作,但见容止毫不关心,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便也暂时放下不管。昨天流桑说过,假如打起来,败的人应该是花错。因为花错体力不足,不能久战,现在就是验证这个判断是否正确的时机了。 她就算要阻止,也要等他们“久战”之后,看出胜负了再说。花错口舌锐利恶毒,越捷飞沉不住气,让两人都吃一点教训也好。 看容止正闲着,楚玉便在青石台边放下手上的托盘,揭开瓷盅的盖子,“我给你带来了一碗药粥,趁着现在还热,赶紧喝了吧。” 容止微微一诧,随即露出柔和的笑容,“多谢公主。”他动了动身子,缓缓地从被子里抽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拿起托盘上摆放的勺子,轻轻舀了半勺,慢慢送入嘴里。 药粥入口,他的手顿了一下,一直留神观察的楚玉连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不,”容止抿一下嘴唇,微笑道,“很好吃,多谢公主为我费心。” 楚玉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刚才也不知怎么的,她直接联想到粥里有毒了。 在楚玉的注视下,容止一口一口慢慢喝光了药粥。他安静含笑的模样柔软而无害,楚玉凝视着他,心里叹息:假如容止真的如同外表这样乖巧无害,该多么好! 可假如那样,也就不是容止了。 喝完了药粥,花越二人那里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花错面上泛起了绯红,这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洋溢着骄横的艳丽,而他的动作,也不似最开始那样凌厉狠毒,逐渐地散乱起来。 两人周围的树林看起来一片狼藉,绿竹梧桐伤的伤,断的断,清幽之气荡然无存。 楚玉正想着怎么出言阻止这两人,容止却早她一步。他看也不看两人一眼,放下勺子,悠然地曼声道:“你们非要毁了我的园子不成?”提醒之后,他的声调陡然一沉,“越捷飞,花错言语得罪你,你出了气也就算了,不要得寸进尺。” 几乎是立刻,两人同时住了手。花错单手扶着胸口,低头喘息不已,而越捷飞神情虽有不甘,却像顾忌什么,便生生地收住了手。 楚玉端起托盘,对容止道:“这些天,你身体不适,我让桓远暂代你处理事务吧。” 容止笑笑,“好。”他神情从容平静,好像了然地看透一切一般,对于楚玉明着说是要帮他减轻负担,实际上是分权的行径完全没有该有的反应。 楚玉轻叹一声,“你好好休养。”假如容止的目的能更加明确一些,假如他不是这样完全让人看不透,也许她还不会如此戒备。她一直在想,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尽管原本计划得很好,可是真的临到实行时,还是会有些过意不去,“这药粥假如你喜欢的话,我让人每天煮给你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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