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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左侧书架第二排第三格第七册。”按照容止的指点,楚玉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她想要的书。她心中对于他的记忆力表示一百二十万分的佩服。如此杂乱的排布,还能一丝不差地记得哪本书放在哪个位置,这人的脑子简直堪比电脑啊。

  怀里抱着二十多本书,楚玉感觉双臂酸麻发痛。回头正想招呼容止帮忙,却见容止手上捧着十本书,缓缓地道:“公主,我拿不动了,你帮忙分担些吧。”说着,他走过来,给楚玉雪上加霜地又叠了十本。

  她都没说辛苦,他手上才几本书,就喊累了?

  楚玉不悦地瞪着他,后者神情倒十分坦然,好像这是理所应当的。想起自己这些天从未见过容止拿起比一册竹简更重的东西,也许大概真的是体质柔弱,不胜负荷吧。想及此,楚玉咬牙忍下,权当做一回大力水手吧。

  当楚玉抱着书慢慢往外走时,作势继续翻找诗集的容止停下了动作,从楚玉看不见的角度,深深地看着她。

  满是书卷芬芳的空气里,那少女容貌是欺骗世人的清雅,虽然她手上的重负让她有些难过,可是压抑之下的神情依然明快如山间松风,目中又有几分飒然之意。

  恍惚间,容止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影子,模模糊糊的,与楚玉清丽的面庞分离又重合。

  狂翻了两天的书,楚玉看得头昏脑涨,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前世上大学时,每每一临近考试前,大家便都拼命地学习,努力记忆书中要点,靠着这种考前突击的做法,竟然一路平安,大学四年都没有落到补考的境地。

  对于这种突击式的学习,楚玉是轻车熟路,早已习惯了,但是两天来一直看着她的容止却十分不解,终于忍不住在两天后问出来,“公主,你这么辛苦地看书,是要做什么吗?”

  楚玉放下书本,揉揉酸涩的眼睛,“没法子,我受人邀约,要去参加诗会,总要做些准备吧。”

  容止失笑道:“竟然是这样,公主是想要自己作出诗来吗?”这可有些不太容易。

  楚玉想想,道:“这倒未必,只是诗会上若只有我一人不作诗,未免有些出格。”

  容止抿了一下嘴唇,柔声地道:“倘若公主在为这个烦恼,大可不必如此辛苦,只消在参加诗会时带上一个人便可。”

  “谁,你?”楚玉微微眯起眼,觉得颇为有趣,难道参加诗会也能带枪手吗?

  容止摇摇头,“我算什么?我说的那人,是桓远。只要带上他,保管不会有人会留心公主你是否有作诗。”

  他顿一顿,“不过桓远的身份不便示人,公主应该掌控得严密一些。”他说着走到书架的尽头,手按在墙面上,掌心一转,便有一个暗格弹了出来。从暗格中取出两只瓷瓶,一只瓷瓶身上有斑驳的青蓝色莲纹,另一只瓷瓶身上则晶莹玉白。

  楚玉有点紧张又有点好奇地睁大了双眼,盯着两只瓷瓶,心想,那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毒药吧?

  容止仔细地端详着两只瓷瓶,随即将带莲纹的瓷瓶握在手心,将那只晶莹玉白的瓷瓶搁回去,“这药名为三日锁心丹,服下一粒,大约有三日左右的时间身子乏力,只能行走,却不能跑动,更遑论动武了,如此一来,你便不必担忧桓远会借机逃走了。”

  “这个,会不会对身体有损害?”

  “自然是有一些的,三日之后,桓远需要卧床调养半月,才能恢复过来。”容止很随意地说着,好像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随手将手中的药瓶递给楚玉。

  楚玉盯着他,并不伸手接,“桓远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你?”假如没有,何以要怂恿她对桓远施加这么阴损的药物呢。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既然容止在内苑的权力如此之大,那么,那些记载所有男宠资料的卷轴,他是不是也曾经手过?

  假如是这个缘故,卷轴上不见容止的记载,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她还记得,府上曾经有几个男宠,据说因为不守规矩而被处置了,那,会不会就是容止干的呢?

  容止闻言一愣。他抬眼望向楚玉,漆黑的眼瞳里浮现出微微波动,更深处,依旧是令人看不分明的含义。

  楚玉被他看得心虚。虽然明知道自己没什么可心虚的,可是被这样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她还是忍不住地心虚……不仅心虚,她的心还乱跳了好几拍。

  “公主既然舍不得让桓远受苦,那么便让越捷飞留神将他看紧一些。此人假如放到了外面,一定会反过来成为对付公主的利器。”容止微微一笑,方才异样的眼神好似水月镜花的幻影一般,就那么不着痕迹地抹去。他将药瓶放回原处,“容止还有要事,先行离去了。”他甚至连最简单的礼节也免了,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楚玉就算再迟钝,也晓得容止像是生气了,而生气的原因恰恰是她。可是她想不通那家伙为什么生气,她只是不想伤人而已,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那家伙究竟计较什么?若是有什么问题,坦白说出来不更好吗?给她摆什么脸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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