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下(34)_天衣有风

三十四

　　但楚玉眼下又不能开口拒绝，她现在扮演的角色是侍女，去留都应该由观沧海决定。倘若这个时候为了避免被要走而主动承认自己的身份，那么不光是断了继续光明正大地旁听的机会，同时可能会扯观沧海的后腿。

　　虽然不知道这少年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楚玉觉得若是让他知道观沧海帮外人来窥探其身份，总是有些不好。莽撞的失误，有花错一个便够了。当然，楚玉相信，观沧海定会毫不迟疑地拒绝少年的要求。

　　不料，楚玉突然感到自己腰间一紧，随即被一股力量带倒，倒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清淡的草药香气迅速地包拢住她，让她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楚玉睁大双眼，只听头顶上传来爽朗的笑声："承蒙你看重，可这侍女是我极为心爱之人，实在不便相让呢。你若是不弃，我这儿还有不少美貌侍女，你尽管挑便是。"

　　楚玉实在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是甩观沧海一巴掌，骂声"流氓"后站起来，还是应该配合观沧海的说辞，嘤咛一声"公子，有外人在"。前者，她实力不够强；后者，她的脸皮不够厚。犹豫了一下，楚玉选择了折中的办法，稍稍转身，她假装害羞将脸全埋入观沧海的怀里，以免那少年看出她神情不对。

　　少年有些讶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问道："真的不能通融？"

　　观沧海单手抱着楚玉，他的手臂很稳很有力，将楚玉的身体圈在他的怀中挣脱不得。另一只手则轻轻抚摸着楚玉的头发，微笑道："还请恕罪，唯独这个，我不能给你。"

　　少年嘴角一翘，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楚玉背对着少年，看不到他的表情，担心他又出什么花招。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往外走的脚步声，接着，是马车车轮声和整齐一致的脚步声远去。

　　听着少年和他的随从已远去，楚玉这才放下心来。她翻了翻白眼，出声道："喂，观沧海，人都已经走了，你还打算抱到什么时候？"

　　与此同时，楚玉感到腰上一松。她的双手在观沧海肩上扶了一下，几乎是跳着离开他的怀抱。虽然知道观沧海是为了做戏给那少年看，但太过亲密的接触还是让她有些窘迫。

　　方才她几乎是整个人倒在观沧海的怀里，身体紧贴着他，他温厚的热力透过衣衫传递过来，与容止单薄的温凉不同，这是一种让人心神安定的温度，强大宽厚，宛如山岳。

　　站稳之后，楚玉忍不住瞪了一眼观沧海。当看见他眼上蒙着的锦缎，才意识到他其实看不到。观沧海的行动太像一个正常人了，以至于她常常会忘记他其实是个瞎子。

　　观沧海淡淡一笑，随意地拿起身旁的酒壶，自斟自饮。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便让楚玉抛开了窘迫与慌乱：不过是抱一下而已，也是为了表演逼真，让那少年知难而退，观沧海已经放开她了，她自己又还有什么放不开的？这么一想，楚玉心中也跟着释然。今天来此的目的已了，楚玉向观沧海告辞。

　　观沧海的家和她的楚园虽然相邻，但想要回楚园，要先从观沧海见客的屋子里出来，走一大段路到门口，再转弯，走上一程，才抵达楚园。楚玉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建议观沧海在两家间隔的高墙那里开一道门，方便直接来去。忽然，她听到脑后传来异样风声，还没等她有所反应，脑后一阵痛楚便将她卷入黑暗之中。

　　被绑架了。醒过来时，楚玉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好在她也算是有过被绑架经验的人，如今再度面临，勉强能临危不乱，观察周围的情形。楚玉揉了揉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这是一间干净简单的卧房，房里除了床之外，便是梳妆的镜台以及屏风木架。屋内除了她之外，再无第二人，她身上没有绳索铁链等任何束缚的物件，对方将她带来，好像就这样把她扔在床上便不理会了。

　　对方要么太疏忽，要么对他们的防范能力有足够的自信。

　　仔细回忆一下昏迷前的情形，楚玉已经大致猜出来绑架自己的是什么人。不一会儿，斜对面的门被推开，站在门口的人证实了她的猜测：正是那向观沧海索要她不成的少年。

　　楚玉很容易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那少年假装离开，却只是离开观沧海的视线。随后，他派人埋伏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将她打晕了，绑到此处来。

　　观沧海家的宅院虽大，人手却不多，更没有多少保卫力量，而观沧海本身实力强大，不需要保护。但这并不意味着在他的家中就是绝对安全的。正相反，在观沧海看不到的地方，谁都能侵入，谁都能任意妄为。

　　楚玉正是忽视了这一点，她因观沧海不会伤害她，便下意识地将观沧海家中也视作安全的，身边没带能保护她的人，这才落得如此境地。楚玉默默地在心中反省自己的失误，镇定地盯着少年，等着他开口。既然对方不杀她，反将她带来，那么必定有所图谋。她且看这少年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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