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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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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日想吃点什么?” 君赢看了一眼远处还剩下的两只鸡:“做了那么多,够明日吃的了。天太热,莫要折腾了。” 訾槿笑着:“那两只鸡可不是给你吃的,那是我答应给陆嬷嬷带回去的,说说你想吃什么,我也想学着煮饭啊。” 君赢的笑容越发的柔和:“别学那些,会弄伤手的。” 訾槿急声道:“怎么会啊,你没听过吗?想抓住未来夫君的心就必须先抓住他的胃,所以我很想学煮饭的,你还说要吃什么呢。” 君赢低低地笑出声来,缓缓地闭上双眸:“随意吧,你做什么我便吃什么。” “那我们明天吃点清淡的好不好?……莲子瘦肉羹也很好吃啊,不过我没做过,不知道做得好不好。这样吧,明天我就试试,若是不好吃,你可不许说我,不行……一会我回去问问陆嬷嬷,她该是会吧,不过……她以前是宫女应该也没煮过饭,她给我梳头的时候,那双手比我的手还细。想来陆嬷嬷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啊,话又说回来了,不是美人也进不了宫啊。”訾槿见一直无人回应,侧过来看向君赢,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訾槿轻轻地抽回手,小心地整理着君赢身上的丝被,又看了看高挂的明月,声音极低地对身后的宫人说道:“一会再叫他进去吧,这会外面不是很凉,让他多睡会。”訾槿看了看远处围了一圈的冰盆,低声对身后的宫人说道:“留下两个,剩下的都撤了吧。” 宫人低应了一声,便开始去挪那些冰盆。 訾槿看了一眼安睡的君赢,方才朝宫门走去,刚走两步便发现有人一直紧跟着自己,回身道:“跟着我做什么?” 那提着宫灯拎着食盒的小太监对訾槿笑了笑:“姑娘不是说要带走吗?奴才给姑娘送回去。” 訾槿伸手欲接过食盒,小太监却死抓着不放。 訾槿有点不耐的说道:“你去看着太上皇便好,我自己拿回去吧。” 小太监苦着脸,看着訾槿:“你看夜都这么深了,奴才要是不送姑娘回去,太上皇醒来定会责怪奴才的,姑娘就不要为难奴才了。” 訾槿看了看天色想了一下,便不再争辩。 借着明亮的月光,訾槿漫不经心地游走在宫墙下。 这宫墙下的风都透着一股闷热,不似在胭脂谷的时候,一阵风吹起来的时候,竹子会沙沙地响,那风是畅意的凉爽。竹屋里不用冰块也要比这大殿上阴凉得多,屋子的四周已让自己用药材熏得一点蚊虫也没有,那地方干净异常,仿佛诺大的竹林只剩下自己和小白。 小白的身上总是冰凉冰凉的,抱着的时候有一种溢人心脾的舒服……可明是那么一个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单纯洁净的人,却总是贪那男女之欢。 但他那耍赖的模样却又让人怎么也气不起来。那时明明是自己占尽了优势,现在想来好似次次都扭不过他,事事都依顺着他,该是因为每每被吃得死死的,自己才会被师父恼了那么多回。 师父……师父你到底被关在哪了?这皇宫都被逛了好几遍了,为何怎么找也找不到你呢?不知道君凛有没有再伤你。想来他也不会,他只是想困住自己,该是不会再折磨师父吧,只是那被铁链锁住的琵琶骨该有多疼啊…… 小白知不知道,自己没回胭脂谷呢?若知道了,他会担心吗?……他对鱼落该是和当初对自己那般的好吧,他的责任心那样的重,又怎会委曲了自己结发的妻子呢? 小白……小白……怎么老是忘不了你呢?……怎么还是想起你呢? 不知走了多久,訾槿身后的小太监突然上前两步,单手挡住了訾槿的去路。 訾槿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四周,眸中闪过一丝懊恼,怎么就走到了这偏僻的地方来了……若真是硬来,此时的自己怕不是他的对手。 那小太监注视着訾槿良久,吹灭了手中的宫灯,放下了食盒,慢慢地跪了下来。 訾槿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人,硬声道:“你有何事?” 那小太监对着訾槿重重地叩了一个头:“求姑娘救救我家主子吧!” “你家主子?” 小太监抬起眼眸,已是满面的泪痕:“三殿下在辰国时便已受了重伤,被送回来后就被关进了废院,身上的伤一直都没好,陛下却不肯叫御医去看看,姑娘……求你救救我家主子吧,你不知道那废院的日子有多难熬,那些个奴才见主子破落了,便狗眼看人低。主子又是伤又是病,日日都吃不饱……姑娘!姑娘!……他们说你以前把主子当成亲弟弟一般,同主子一起长大,如今主子已成了这样,姑娘不能见死不救啊。” 訾槿眸中闪过一丝担忧:“我也有求过情,可君凛他……” 小太监摇头连连:“不会!不会!陛下当初本打算放过主子的,可是主子咬死了也不向陛下低头认错,陛下恼怒之下才将主子关进了废院。主子与姑娘一起长大,那时又对主子呵护有嘉,主子定会听姑娘的。姑娘只要想办法让主子给陛下认个错,奴才想陛下也绝不会再与主子计较的。” 訾槿叹息了一声:“我根本就见不到君赤,怎么劝他?我也想去看他,可那废院时时有人把守,戒备不是一般的森严。” 小太监望着訾槿半晌,咬着牙说道:“姑娘若信得过奴才,奴才可带姑娘进去。” “你?……” “求姑娘!求姑娘!救救主子吧!救救主子把!”小太监跪在原地,猛地磕起头来,那头打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訾槿心有不忍,连忙将那小太监扶了起来,侧目想了一下:“带路吧。” 小太监破泣为笑,用衣袖随便地擦了擦额头上鲜血,拎起放在地上食盒,无比恭敬地给訾槿引着路。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不知转了几个弯,两人绕到了一个矮墙的旁边。 那小太监让訾槿蹬着自己翻了过去,他自己也伶俐地爬了进去,然后绕了几步,走到了一大草丛边,手脚利落地拔开了那堆杂草。杂草后面是一个半人高的裂口,訾槿斜着身子正好能过,小太监将先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费力地擦了进来。 这个小屋子应该是个废弃的柴房,小太监熟门熟路地打开了柴房的门,指指了小小院落侧对面的屋子:“主子就住在那屋子,奴才去门边守着去。” 訾槿拎着食盒,一步步地朝小房子走去,窗口处的小煤油灯发出极微弱的光,一个人影在摇摆的灯光下晃动着。 訾槿怔然地望着灯下的人,瘦了,以前那圆圆的娃娃脸如今被岁月削成了菱形,只是那尖尖的下巴却保留住了。那双眼显得更大了,却磨尽了往日的神采,内敛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房内的人,终于感受到了异常,抬眸朝窗外望去,也怔在原地。他瞬间站起身来,疾步走出房门,怔怔地望着仍站在远处的人,喉头滑动,良久,低低地唤了一声:“槿……” “君赤……”四目相对,泪水瞬时涌上了双眸。 君赤猛地奔到訾槿身边,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活着好……活着就好……” 靠在君赤异样消瘦的胸口,訾槿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悲伤,那时……那时他也是这般消瘦,这般地让人扔在冷宫。如今过了这些年了,兜兜转转却仍是呆在这,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日子:“君赤……怎能这样?……他怎能如此对你?……” 紧紧地拥住怀中的人良久,君赤缓缓地放开了怀中的人,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放才牵着她的手朝屋内引去,说道:“不是他……是我自己要住进来的。” 訾槿目光复杂地望着屋内的摆设,残破不堪的小床,褪去漆色的椅子和桌子,桌上还摆着吃剩的饭。那米饭微微发黄,想来该是剩下的锅底,碗里甚至连个青菜都没有。 訾槿努力地睁大双眸,不让眼中的泪水流出来。她垂下眼眸,却看到自己手中的食盒,连忙将食盒放到桌上,勉强笑道:“我给你带了吃的,这可是我自己做的,泥巴都没打开……居然还热着呢。” 找了半天,訾槿也没找到能敲开泥巴的工具,不好意思地看了君赤一眼。 君赤笑了笑,用拳头将那泥巴砸开。 訾槿一点点地剥着那敲碎的泥巴,直直荷叶露了出来,传来阵阵香气。 “是不是你做的?你还能做出这般香嫩的肉来?”君赤轻笑道。 訾槿撇了撇嘴,在自己的袍子上擦了擦满是泥土的手,撕扯着一个鸡腿,递给了君赤:“你别小看人,我现在手艺好着呢,再不用偷别人的东西吃了。” 君赤接过,小小地咬了一口:“那我可真要尝尝了。” “怎么样?怎么样?”訾槿吞了吞口水,问道。 君赤皱了皱眉头:“咸了。” “怎么会!?”訾槿连忙揪了一块放到嘴里,有点纳闷地看着君赤,“明明就是正好啊。” 君赤看着訾槿认真的模样,笑出声来:“槿,还没吃呢吧?一起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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