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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訾槿紧紧地搂住小白,心境一片开阔,笑意直达眼底,原本的担心也放下不少。她轻吻了一下小白的耳垂,“小白真好。”

  小白如触电般猛地捂住耳朵,墨玉般温润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迷茫。

  “小白别怕,这是为咱们的约定盖的章。亲吻在我的家乡只是一种礼节,就像你们辰国的下跪一样,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訾槿连声哄道。

  小白狐疑地看了訾槿一会儿,“小紫经常这样吗?”

  “当然不,我们只吻最亲的人和最爱的人,知道了吗?”訾槿看着小白的眼睛说道。

  小白嘴角的笑容若隐若现,“以后最亲、最爱就我一个,可好?”他紧紧地抱着訾槿,期盼地看着她。

  訾槿的眼睛微微泛酸,靠在小白的肩头,“好。”

  訾槿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掐了一下,疼得快要跳了出来。酸涩交加,又微微泛着甘甜,这是一种全新而奇妙的感受,是盲人看到了一线光明,是沙漠中垂死的人找到了绿洲,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草绳,是迷路的人重新找到了方向。

  小白,只要你不离开我,不背弃我,不骗我,即便是死,这次我也绝不会先放手。

  小白,我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我们一直生活在这儿,可好?

  小白,如果你还没学会爱,那么以后我教你如何爱,可好?

  第三十九章 镜花水月能几何(二)

  鸡鸣三声,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露珠挂在青青的草叶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特别的恬静,轻轻的薄雾将村庄萦绕起来。

  “啊——”

  本就睡得不大安稳的訾槿被身边的尖叫声吓得猛地起身,只见小白眼中满是慌张,“小白,怎么了?”

  “血,受伤了,好多血。”小白惊慌地指着自己衣服上的血,还有訾槿腿上、身上未干的血迹。

  訾槿猛地拽起被子裹住了自己,脸微微泛红,暗自恼怒,月事已经好几个月没影儿了,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来凑热闹?

  “不是,不是受伤,是……是昨天……昨天杀鸡的时候不小心溅到身上的。”

  小白瞪大双眸,狐疑地盯着訾槿,“是吗?昨天杀鸡了?”

  “嗯嗯嗯,小白快起来,自己把身上的衣服换了,然后出去打水洗脸,不准进来。”訾槿裹着被子说道。

  小白皱了皱眉头,起身到床旁边的柜子里翻找衣物,然后笨拙地脱去身上染了血的衣服。訾槿将脸埋在被子里,努力地压抑着自己偷窥的欲望。

  “小紫……不会穿。”小白拎着一双新草鞋,为难地看着訾槿。

  訾槿接过草鞋,“这鞋你穿不习惯,还是穿以前的好吗?”

  小白连忙抬起脚来,凑到草鞋旁边,“石头能,我也能。”

  訾槿身上不适,自是想早点儿打发了小白,她赶忙将草鞋给他穿好,“出去自己洗漱,我不叫你,不准进来。”

  小白穿上草鞋在屋内走了两圈,脸上满是新奇,看了訾槿一眼,便朝门外走去。

  訾槿连忙下床将门拴好,在柜子中翻找了一套干净的里衣,为难地看着满柜子的粗布衣物——这么粗的布料怎么用啊?

  一角白纱露了出来,訾槿连忙将那白纱和丝绸一起拽了出来。是小白以前的衣袍。她想也不想连忙撕了起来,一个闪亮的东西突然从衣间滑落,吸引了她的视线。訾槿蹲下身来,怔怔地看着掉在地上的东西。她伸出手小心地将那东西捡起来,细细地摩挲着。

  “小紫,我好了。”小白没推开门,站在门外说道。

  訾槿连忙将那东西收到怀中,将小白以前的外套撕扯成一条条的,然后开始打理自己,待一切弄妥当了,才起身开门。

  小白将洗脸水放到桌子上,瞧了訾槿半天,“小紫,病了吗?”

  訾槿看也没看小白一眼,心不在焉地洗漱着。待将自己和小白都打理好,她才缓缓地坐到他的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明黄色的琉璃扳指,“这是你的吗?”

  小白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一把抢过扳指,连连点头,“找了很久。”

  訾槿盯着被小白抢走的扳指,“这个扳指,你一直戴着吗?”

  小白抬起头随意地应了一声,“丢了很久,才找回来。”

  訾槿问:“丢了很久,有多久了?”

  小白的嘴角扬起,熟练地把玩着扳指,不甚在意地说道:“几年了。乐儿说,找得回来。”

  “这……扳指是何时找回来的?”

  小白垂下眼帘,偷看了訾槿一眼,“不算丢,一直在……南儿手里。南儿回来,扳指也回来了。”

  “这扳指可是丢了四年,三个月前才找回来?”訾槿不动声色地问道。

  “嗯!小紫知道?南儿回来两个月了。”小白偷偷地瞟了訾槿一眼,察觉出她有所不妥,未敢多言。

  这扳指在自己离开月国皇宫后便丢了,距今三个月有余。两个月前才到了小白手中,也就是说那南儿偷了扳指后便直接赶往辰国,交到了小白的手中。可是小白为什么说这扳指一直在南儿手里呢?他明明没看到是谁拿走了扳指,怎就如此笃定这扳指的来历呢?

  訾槿伸手拿过小白手中的扳指,细细地摩挲了一会儿,说道:“这扳指在光亮时呈明黄色,但若是放在暗处,便是五彩琉璃色,是吗?”

  小白墨玉般温润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光亮,“小紫知道?这是……家传宝物,很神。”

  “为何之前一直没见你戴着?”訾槿把玩着扳指,不经意地问道。

  小白垂下眼眸,羽扇般的睫毛将眼中的情绪遮盖住了,他轻抿着嘴唇说道:“南儿不喜欢看见,我收起来,不让她看见。”

  訾槿略有所思地盯着小白,突然冷笑一声,“小白可还记得这扳指是如何丢的,在哪儿丢的?”

  小白的耳根通红,头越来越低,“丢……丢在辰国,不……不小心。”

  訾槿坏意地凑了过去,趴在小白的耳边轻轻吹着气,“小白忘记了是为何丢的吗?既然忘记了,为何脸还这么红?瞧瞧这药水都遮盖不住呢,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小白惊慌地捂住脸,“不……不是,我……我中毒,南……南儿救我,扳指是信物。”

  訾槿微微眯着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后来南儿拿着扳指来找小白,小白便认定了救你的人是她?所以,小白才对南儿如此死心塌地,是吗?”

  小白悄然抬起眼眸,小心地伸出手,从訾槿的手里夺过扳指,迅速地藏到怀中,低声辩解道:“南儿很好。”

  訾槿眸中闪过危险的光芒,脸上已是冰冷一片,“你可曾亲眼看到南儿拿了你的扳指?”声音没有半点儿起伏。

  “不曾……可……记得味道。”小白的声音越来越小。

  訾槿原本压下的怒气又燃起来了,看他那肯定的模样,就算对他说扳指原本在自己手中,怕是也不会信了。可就算相信了又如何呢?他对心中的南儿不但情根深种,还早已经执迷不悔。

  他对自己是怎样的情感呢?

  若说无情,怎会甘心抛下荣华富贵与自己颠沛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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