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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〇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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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灯下坐着一个人，还是那一身熟悉的白纱衣。虽然只是侧脸，訾槿还是看清楚了他那双泪洗过的眸子已红肿不堪，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他的手攥得自己的手腕生疼。 訾槿的眼底闪过一丝狂喜，使劲儿摇了摇那人的手。 小白猛地回头，瞪大双眼，怔怔地看着訾槿，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比琉璃珠宝还要光彩照人。他眼中闪烁着小鹿般的不安与悲切，“小紫……”他猛地扑到訾槿的身上，头颤抖地埋在她的肩窝，“我怕，小紫不要睡。” 訾槿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不怕，我不睡了，有小白陪着，以后我都不睡了。” “想你，我……很想你。你怎能……狠心？”小白不停地流泪，泪水打湿了訾槿的衣襟，烫伤了她的皮肤。 “小白不哭了，我有点儿头晕，小白起来好吗？” 小白猛地坐起身来，眼泪都来不及擦，立马谨慎地盯着訾槿的脸，一动也不敢动，眸中满是委屈和不安。 訾槿朝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旁的空地，笑问道：“一起睡吗？” 小白的眼眶又红了，拼命地摇了摇头。 “小白不害怕，我没事。来吧，我也想小白了。”訾槿歪着头，虚弱地笑笑。 小白凝视着訾槿，墨玉般的眸子中露出了一丝狐疑，却不敢轻举妄动。 訾槿费力地坐起来，好笑地看着小白，想伸手抓他又不敢的模样。她靠着床头，微微喘息着对小白露出安抚的笑容，伸出手去，“来，我帮小白脱袍子。” 小白墨玉般的眸子中满是挣扎，羽扇般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看了訾槿好一会儿，最终也抵不住诱惑，小心地绕开她，身子一点点地挪了过去。 訾槿的眼底闪过一丝得逞，轻巧地解开小白的衣扣，解到一半，突然无力地垂下了手，虚弱地说道：“自己脱吧，我没力气了。” 小白一激灵，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訾槿，乖顺地脱下衣袍，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被窝。他僵硬地躺在原处，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了訾槿。 訾槿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小白，我没力气了，不舒服，我想躺着。” 小白连忙起身，怯生生地伸出手，颤巍巍地扶着訾槿慢慢地躺了下去。然后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僵硬地侧身躺在訾槿的身边。他那双温润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盯着訾槿，生怕眼前的人消失了。 訾槿的嘴角满是掩不住的笑意，欺负人的感觉就是好啊！她猛地伸出手去，一把将小白抱住，“小白，我好想你啊。” 小白一怔，瞬间红了眼眶，莹粉色的嘴唇使劲儿抿着，“小紫，我怕，你的脸很白，睡得很沉……我心痛，你别睡。” 訾槿闭上眼，嘴角挂着甜甜的笑，脸上露出满足安逸的神色。 漆黑如墨的夜，只有这一袭白衣如朝阳初生，穿云破雾，照入了人的心田。訾槿一步步地靠近，看到了光亮，看到了希望。 訾槿又朝这光亮靠了靠，蹭了蹭小白的脸，深吸一口气。他一身冷香，让人静心凝神，沉溺于世，沉溺于生。 “我想小紫。”小白眼角有泪，身体轻颤，反手搂住訾槿，两人面对面地躺着。 訾槿笑了，现在知道想我了，当初我想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来看我？ 小白见訾槿一直闭目不语，怯怯地伸出手，以指为梳，一下一下地整理着訾槿的乱发。 訾槿舒服地轻叹一声，躺了那么长时间，头疼腰也疼，刚才坐起来时头晕得厉害，想来是失血过多。 小白的眼睛中露出一丝欣喜，又朝前靠了靠，纤长柔软的手放在訾槿的腰间轻轻地揉着，“舒服点儿了？” “嗯。”訾槿轻哼一声，不自觉地放松全身。小白的手似乎有魔力，他只是轻轻地揉着，却令自己全身仿佛被一股暖流包围，舒服得只想呻吟。 “小白……” “嗯？” “别走了好吗？” “好。” 訾槿猛地睁开眼，怔怔地看着对面眼眉含笑的白发少年，“真的？” 小白又往前挪了挪，与訾槿脸贴着脸，“别怕，不走。” 訾槿猛地搂住小白，埋在他的肩窝，眼泪无声地滑落。再不分开了，好吗？ 良久，她感到旁边人身上的变化。她试探着轻吻小白的耳根，一点点地摩擦着。 小白的脸上绯红一片，身子轻颤着，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訾槿生怕惊了他，指尖只敢在他的后背摩擦，一点点，一寸寸。她的唇轻吻着他红肿的眼、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子、粉嫩的脸颊，然后轻舔着他的唇。小白的眸中水雾荡漾，唇半张着，身体颤动得厉害，一滴泪滑落在眼角。 訾槿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小白通红的脸，“你……不喜欢吗？” 小白的身子依然微微颤动着，紧紧地贴着訾槿，垂下眼帘，羽扇般的睫毛遮住了他的双眸。 “你不喜欢是吗？”訾槿看着小白小心地追问。 小白不敢抬眸看向訾槿，莹粉色的唇紧紧地抿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 訾槿想安慰他，却找不出什么话来。她缓缓地躺了回去，仰面看着陈旧的纱帐，有什么好说的呢？是自己轻薄了人家，本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却不想…… “南儿知道，不会喜欢……小紫是男子。”小白的声音有些紧张。 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却仿佛千斤重的大石狠狠地砸在訾槿的心上。她猛地坐起身来，顾不上阵阵眩晕，死死地盯着小白，很想揪起他扇他几个耳光，大声地问他：到底是你不喜欢还是那南儿不喜欢？还是你不喜欢南儿不喜欢的？还是你们都不喜欢？你怕她不喜欢，干吗来找我？干吗来看我？干吗答应我不走了？你心里明明有了人，却还要跑来招惹我！ 男子！那时候你不知道我是男子吗？既然知道我是男子，靠那么近干什么？天天赖在我床上干什么？试图接近我干什么吗？走了又来干什么？本来都已经能放下你了，为何还要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小白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凝视着訾槿，死命地咬着下唇，眸中饱含了多少说不尽的委屈。 訾槿的瞳孔紧缩，猛地吐了口气，翻身躺下，抬手恶狠狠地掐了一把小白的脸，“睡吧。” 小白脸上当即出现一道青痕，眸中却爬上一丝欣喜，嘴角露出浅笑。他的手一点点地摸索着，找到了訾槿的手，紧紧地握住，甜甜地睡去…… 清晨的空气微凉，未央湖的荷叶上满是露水，清雅的荷香萦绕在身边。安乐王坐在流然亭的临水石梯上，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湖水，不知神游何处。 “王爷，锦大人回来了。”身后传来晓仆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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