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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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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槿猛地回头,怔怔地看着亭内的人。她的眼底是一片水雾,没有了焦距,没有了睿智,没有了沉稳,那模样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小白……” 司寇郇翔的瞳孔猛地紧缩了一下,后退两步,眼底一片惊惶。他几乎逃一般地飞身踏水而去,水雾中,白色的纱袍随波翩然舞动,宛如谪仙。 訾槿的心脏紧紧地收缩着,她连忙捂住胸口,费力地喘息着,瞳孔一点点地扩散,直至失去了焦距。 晓双装好盐巴,快步朝宫门走去。 “晓双,这是去哪儿?公子呢?”晓仆远远地走来,皱着眉问道。 “公子在流然亭烤鱼,让我回来拿点儿盐巴。”晓双垂下头小声地说道。 “烤鱼,哪来的鱼?” “晓双从湖里抓的。”晓双的声音越来越小。 晓仆猛地转过脸来,死死地盯着晓双,“你不知道那些鱼的珍贵吗?那可是王爷花了重金从耀国买来的!” “晓双知道。可是……公子已经好长时间……”晓双抬起眼眸,一脸为难的模样。 “胡闹!”晓仆厉声说道。 晓双的眼眶已是通红一片,恳切地看向晓仆,“姐姐,晓双好怕,公子吃什么吐什么,无论是王爷给的药还是方老先生给的汤,就连平日的膳食,公子都已经吃不下了。你看看公子的模样,好吓人,好像不是活人一般。姐姐,姐姐,公子是个好人,不愿意我们为难,每次都乖乖地喝药喝汤吃饭。公子吐成那般模样,却从不曾责怪过任何人。姐姐,咱们赶快禀告王爷吧,让御医来给公子看看吧。” “南姑娘重病未愈,皇上的病情刚刚有点儿起色,却又要为姑娘心焦。王爷心疼皇上,既要帮忙打点南姑娘的病,又要照看皇上的身体。再过几日,耀国的君王携未来的皇后前来省亲,这么多的事,哪样不需要王爷费心?王爷既已将公子交给方老先生,自是明白后果,否则也不会从那日之后再不来未央宫。我们做奴婢的是要为主子分忧,并不是要给主子添乱。”晓仆冷着脸教训道。 “可是晓双能看出来,公子对王爷来说是不同的,也许王爷并不知道取血的后果……” “晓双!”晓仆厉声喝道,“王爷怎会不知道取血的后果?就算不通医术的人也该知道,即使内力高深的人如果被连续取血三个月都活不了,更何况公子的身体连普通人都不如。王爷当初把公子交到方老先生的手中时,便已断了公子的生机,否则王爷怎会从那日起再未来过未央宫?死,对公子来说只是早晚的事。王爷和方老先生一同用药,只是想让公子多活两日,给皇上治病罢了!” “是吗?原来如此……”訾槿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她手扶着门框,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指甲抠入了木头而毫不自知。 晓双、晓仆大惊之下同时转头,却看到訾槿一点点地跌倒在雨水之中…… 第三十六章 前尘往昔一场梦(十三) 殿外飘着小雪,这雪已经飘了两天三夜,今日的雪势要比昨日小得多。 大殿内,两帮人马为了御林军统帅之职针锋相对、唇枪舌剑,天子的朝堂竟比百姓的菜市还要杂乱。 延载女帝蹙眉看向争吵的众人,转头看向身旁空空如也的位子,一时竟走了神。 忠溪公公快步走上高台,俯首在延载女帝耳边低声说道:“未央宫来人回报,帝后昨夜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后发起烧来,却执意不让人请御医,如今已烧得神志不清了。” 延载女帝的瞳孔一阵收缩,猛然起身,快步下了高台,朝未央宫走去。 忠溪公公愣了片刻,方才醒悟,连忙喊道:“退朝。” 延载女帝疾步朝未央宫走去,脸上却是一片铁青,眼底已有薄怒,“怎会发烧?” “未央宫来人说昨日帝后身着单衣,一直站在未央湖边直至深夜,任人怎么劝都不回宫……”忠溪公公小跑着跟上女帝,小声回道。 “为何昨夜不来报?”延载女帝的声音中已有压制不住的怒气。 “昨夜……未央宫来人了,老奴以为事情甚微,陛下又一直未归,所以并未前去通报。”忠溪公公的声音越来越小。 “糊涂!”延载女帝眸中满是怒火,“这会儿可有去叫御医?” “叫了叫了,方才老奴已吩咐他人去请了。” 延载女帝进了未央宫,一屋子的人立即跪了下来。女帝轻轻地摆了摆手,快步走到帝后的床前。 帝后身上盖着厚重的棉被,接近透明的肤色因高烧而霞红一片。他呼吸急促,羽扇般的睫毛轻颤着,淡紫色的嘴唇已龟裂,上面还有碎皮屑,双眸紧闭,眉头却是深锁着的。 “怎会烧成这般模样?”延载女帝的声音因压抑着怒气而微微颤抖着。 “回陛下,昨夜风雪甚大,帝后殿下身着单衣,本身又是畏寒的体质,而且耽误了医治的时辰……”一老者颤巍巍地上前一步,吞吞吐吐地说道。 “废物,还不快点儿开药!”延载女帝低声咆哮道。 “是是是,臣已开了药,此时正在煎药。”那老者连忙回道。 “都下去吧。”延载女帝沉着脸,小声说道。 待众人退去,延载女帝缓缓地坐到帝后身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额头。帝后感到了舒适的凉气,悠然叹息一声,将脸更靠向那手。 “哥哥……”延载女帝附在帝后耳边轻声唤道。 帝后的身体剧烈地一震,猛地咳嗽起来,脸上尽是痛苦之色。他猛地起身,吐出一口鲜血,又软软地倒了下去。 延载女帝大惊失色,一把扶住帝后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御医——御医——” 门外的众人慌忙走了进来,“陛下暂且放开殿下,让臣再把一次脉。”一位老御医诚惶诚恐地说道。 延载女帝用棉被将帝后牢牢地包裹住,用手拭去他嘴角的血,猛地转过头,凌厉地看了老御医一眼。 老御医战战兢兢地立于一旁,伸出手来,按住帝后的脉搏。良久,他收回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陛下,帝后殿下郁结于心,才会如此……” “方才还说是风寒,这会儿怎就成了郁结于心?朕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延载女帝猛地站起身来,凤眸赤红地说道。 “陛下,请容老臣说完,殿下是郁结于心,加重了风寒,不知……不知陛下是否……是否与殿下有了什么心结?若殿下一直不醒,恐有性命之忧。”老御医说完后,早已满头大汗。 延载女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侧目看向帝后那张睡得不太安稳的脸,“朕这几日并未惹哥哥生气,怎会这般……” 忠溪公公端着小碗快步走了进来,“陛下,药已煎好。” “还不快端上来,让殿下喝下!”延载女帝慌忙起身,站到一边,却听到细细的抽泣声,转眼看到一个紫色的身影缩在角落里,低低地啜泣着。 延载女帝轻轻地走过去,小心地蹲下来,“乐儿?” 司寇郇乐抬起头来,满面泪痕、双眼红肿地盯着延载女帝,然后猛地扑了过去,大声地哭泣起来。 “乐儿不哭,莫要吵醒了哥哥。”延载女帝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司寇郇乐的背,眼底却闪过一丝烦躁。 司寇郇乐缓缓地抬起头来,“是乐儿不好,是乐儿惹哥哥生气……乐儿惹哥哥生气了……呜呜……” “不是乐儿的错,是哥哥看雪时忘记穿衣了,和乐儿无关。”延载女帝柔声哄道。 “真的吗?”司寇郇乐抬起眼眸,呆呆地问道。 延载女帝轻轻地抚了抚司寇郇乐的头发,柔声说道:“真的。” “陛下,宰相大人候在门外。”一个小太监站在门前说道。 “还不请宰相进来。”延载女帝微微转头,厉声说道。 “宰相大人说……说……” “说什么?” “宰相大人说,他是来带走小世子的。风寒易传染,小世子身体弱……” 延载女帝瞪大了眼睛,抱起司寇郇乐快步朝门外走去,待出了门,便看到一位身穿正红色朝服,年逾六十的老者笔直地站在门口。 “宰相大人是何意?”延载女帝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沉声说道。 司寇宰相缓缓回头,目光如炬地看了女帝一眼,躬身说道:“老臣不知陛下何意?” “帝后殿下今日病重,你不去探望便也罢了,为何还要带走乐儿?” 司寇宰相微微一笑,“陛下也说了,帝后殿下病了,小儿身体孱弱,若是染上便不好了。” “难道殿下就不是你的儿子吗?”延载女帝眼中冒出火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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