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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君赤微微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訾槿。

  喜宝说道:“主子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刚刚殿下吃了她的点心,这汤自然也要两个人一起喝。”他的话刚说完,就被鱼落杀人般地剜了一眼。喜宝缩了缩头,不安地朝后退了退。

  君赤抬眸看着訾槿哀求的双眸,缓缓地张开了嘴,乖巧地把汤吞了下去,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未抱怨半分。

  一盅汤就在訾槿抿一口,喂君赤一大口的情况下搞定。

  鱼落无奈地看着訾槿诡计得逞的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方才说道:“主子,这里不比将军府,你又何必非要去惹太子呢?”

  訾槿摇了摇脑袋,心里暗道:这一世的命本就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决计不会压抑自己所想。深宫如此寂寞,本来乐趣就少,挑衅上位者也算我的恶趣味之一。宣隆帝毕竟是皇帝,自己还不想早死,但太子并无杀我之实力,我为何要看他那副骄傲的嘴脸?

  “如果是在外面的话,奴婢决计不会让主子受苦。如今深宫之中,奴婢……奴婢再不愿眼睁睁地看着主子受苦,只求主子忍耐些日子,万事等将军回来。”鱼落话毕早红了眼睛。

  訾槿慌忙地看着鱼落,奇怪的是她从不在自己面前自称奴婢,更是不曾在自己面前红过眼睛,这是怎么了?

  “槿哥哥我定会护着……”君赤急急地站了起来,不安地看向鱼落,安慰的话竟然脱口而出。

  訾槿惊奇地看着君赤,心想:敢情你这结巴和我这哑巴一样是装出来的?

  “我……我……一着急……一着急就……说出来了,我……也……不知……怎……怎会这样。”君赤窘迫地望着訾槿。

  訾槿失望地叹了一声,敢情是一激动就能把话说完整。

  鱼落眼角滑过一丝精光,别有深意地瞟了君赤一眼,安静地立于一旁。

  随着月国征战的连连大捷,訾槿也迎来了月国冬日的第二场大雪。雪后的天气异常干净,也异常寒冷,此时皇宫跑马场却异常沸腾。

  訾槿今日的心情如天气般爽朗。前生曾无数次想去马场跑上两圈,繁杂的工作与快节奏的生活方式让她一拖再拖,一直拖到此生才有机会完成。

  訾槿望着皇宫马厩中的骏马,两眼放光。

  君凛这厮可谓无耻至极!

  夫子分配马匹之时,别人都是从皇宫马厩里挑选马匹。到了訾槿,太子殿下却要亲自赐马。

  在众人幸灾乐祸与夫子同情的目光下,訾槿牵着一匹毛快掉光、口中早无一齿的老马走到夫子身边。她双目猩红地瞪着嘴角带笑的猪头太子,心中又飘过无数个恶毒的报仇计策。

  夫子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上了马,訾槿万般不愿地上了马。众马疾驰而去,唯有訾槿的老马一步三颤抖地走了起来。

  君赤不安地看着訾槿臭到极点的脸色,他本想与訾槿换马的,却被君凛拦下来,如今唯有默默地跟着她。

  君凛驾着高峻的宝马雪驰,不着急地跟在訾槿左边,“哑巴,本宫恩赐你的宝驹,可还称心?”声音高昂而充满了得意。

  訾槿皮笑肉不笑地瞟了一眼君凛:日后定会加倍奉还!感谢猪头太子殿下的赐马之恩!

  君凛不动声色地拔下自己的发簪,笑道:“这马定是偷懒不肯走,看本宫帮你教训它!”说完,他把发簪捅在老马的屁股上。

  话说这匹马早已到了等死的年龄,多久未曾受到此等待遇了。本来驮个人早已体力透支,如今这一簪子下去,却将此马多年埋藏的潜力彻底发掘出来,只见它长嘶一声,奋力奔跑起来。

  訾槿慌张万分,只能凭借着夫子新教的技术抱紧老马的脖子,心里仍不忘把猪头太子的祖宗十八代从坟墓里请出来一个个地问候。

  君赤着急万分地策马追上,“马镫!踩好马镫!”他望着訾槿发白的脸色和慌乱的眼神,一咬牙朝她扑了过去。

  訾槿与君赤一起摔下马。君赤紧紧地将她护于怀中,两人一起滚到坡下。

  “摔到了没有?”君赤满是伤痕的胳膊和关心的眸子,让受惊过度的訾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原来死哑巴不但会笑也会哭啊。”太子君凛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潇洒地下马,信步踱来。

  訾槿抬起脸,满目仇恨地紧盯着君凛:你心狠就别怪我手辣,小屁孩儿,以后我要笑着看你哭死!

  回到太平轩,鱼落无声地给訾槿和君赤上药,空气中的低气压让平时聒噪的喜宝也闭上了嘴。

  上完药,訾槿搂着君赤直直地发呆。太平轩内唯一知道訾槿女孩儿身份的鱼落曾多次劝阻此等不妥行为,无效后也懒得再多说。

  君赤贪恋着訾槿怀里的温暖,从开始的稍有不安,到后来的贪恋无比。

  “槿哥……哥哥……我们不是……不是没伤到吗?你便……不要……不要生气了。”

  訾槿白了君赤一眼,心道:死小鬼!你知道什么?这是尊严!想我新时代的穿越女,怎会让一古代十四岁的小屁孩儿给欺负得毫无招架之力!

  訾槿突然目光一转,紧盯着自己研制的瓶瓶罐罐,计上心头: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这次别怪我心狠手辣,我一定要你痛恨自己得罪过我。

  訾槿诡异的笑容令怀里的君赤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月国自建国以后便在皇城外十里处为前朝纳蓝南族家建了家庙,此庙与皇城对称而建,遥遥相望。

  宣隆帝登上大宝之日,便立下了一个规矩:月国未来继承大统者,须在腊月十三这日亲临纳蓝南族家庙,乞求国运昌隆与来年的好运。

  此规矩初立之时,曾遭受众臣的质疑与反对。众臣均道:“纳蓝南族香火已尽,王朝已四分五裂,月国已是君氏皇朝,为何还要参拜那灭国之族?!”

  不想此番话令宣隆帝震怒,下令腰斩所有参与此次议论的众臣,从此众臣再无异议。

  细心的人会注意到,腊月十三这日便是前朝延载女帝的生辰。不知为何,宣隆帝本人却从未踏足纳蓝南族家庙半步。

  訾槿身着布衣混在人群中,焦急地张望着,旁边的人扯了扯她的衣袖。鱼落一身男装布衣打扮,并将那绝色的小脸涂抹得比訾槿还要黑。她低声对訾槿说道:“主子莫急,一会儿你随我混入庙中,我们再见机行事。”

  訾槿被人群挤得七歪八倒,对君凛又恨上三分。鱼落拉扯着訾槿,涌入更拥挤的地方。纳蓝南族的家庙已被众官兵团团围住。

  鱼落将訾槿带到庙后门官兵比较薄弱的地方,说道“主子,我这便去引开他们,待会儿你见机行事,我们里面会合。”话毕,她拿起一块黑巾蒙于脸上,一个飞身便离开了訾槿藏匿的地方。

  不一会儿,訾槿便听到一阵骚乱声,她猫着腰,迅速朝后门的方向蹿去,顺利地通过已无人把守的后门。她小心地避开里面的众官兵,专找偏僻的路走。她边走边暗骂宣隆帝,为何将纳蓝南族的家庙建得如迷宫一般。此时訾槿未找到家庙的主堂,鱼落也尚未寻来,让她备感担心。

  突然一个人影蹿过,訾槿慌不择路地打开了身边的一扇门,蹿了进去。

  听到门外脚步匆匆而过,一直屏住呼吸的訾槿方才敢抬起眼出了口气。入眼的是一幅巨大的肖像画,只见画中的女子二八年华,身穿明黄镶凤袍,一身琉璃锦绣带随风飘起。女子并不美丽,但肤若凝脂,眉宇之间透露着威严与忧愁。

  訾槿静静地凝视着对面的女子画像,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心底滋生。这女子定是在哪里见过,不然为何首次见此画像便仿如昨日见过般熟悉?

  “美人卷珠,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好一个不知心恨谁,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房间西侧精雕的沉香床上侧坐着一位女子,凝白的面容如莹玉似满月,烟眉微蹙,眼泛秋波,嘴角含笑,可谓倾国倾城。

  訾槿才发觉不知何时已将心中所想全吐露出来。她打量了女子半晌,才想起自己此时并未蒙面,急忙用衣袖遮挡起来。

  女子掩嘴而笑,霎时风情万种,“看都看过了,为何还要将脸遮掩起来?”

  訾槿想想也是,看都看了又有何怕?过了今日,自己又要回到宫中,想她俩此生不会有机会再见到。訾槿索性大方地将衣袖放了下来,正色道:“小生唐突了,情急之下误闯小姐的闺房,望小姐见谅。”

  女子突然笑得更厉害,“好个有趣的小生……此物你从何得来?!”女子突然笑脸一转,指着訾槿挂于脖子上的琉璃扳指说道。

  訾槿方才想起自己一直把扳指挂于内衣里,打算拿出宫来典当,扳指却不知何时跑了出来。正想作答之时,突然听到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与一声刺耳的响哨声。她连忙将鱼落为自己准备的黑布蒙于脸上,想与那女子道别之时,女子却不见了踪影。

  訾槿此时才惊觉此地乃纳蓝南族家庙,怎会有个活生生的女子住于此地?难道自己碰见鬼了?但此时已容不得多想,她听到外面已安静了,连忙开了门朝外面跑去。

  訾槿朝着混乱声跑去,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将她惊得转身就跑。

  只听那人说道:“主子,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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