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穿越·宫闱 > 长恨歌之梦断凤凰阙 > | 上一页 下一页 |
六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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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仰起脖颈,生猛灌酒:“然而,臣竟然还活在这世上,真真可笑!可笑……” 宁夏没想到他如此坦白,倒是佩服他的磊落,温笑劝解:“侯爷不必如此,江南旧臣还需你的照拂。我时常觉得,身份,权势,是一个黄金铸造的锦绣枷锁,自己锁住自己,手中的权势越大,枷锁就越紧,压得喘不过气。” 纵然繁华,也是如梦一场。酒香甘冽,亦有苦涩。 萧顶添呆呆望着杯中酒水,涩笑道:“确实如此,还不如一介平民来得痛快率性。权势越大,伴随而来的责任越大,束缚就越多,失去越多。” 两人相视一笑,笑意无奈而悲怆。 萧顶添状似随意问起:“公子,前些儿听闻公主身子不适,不知现下可大好了?” 宁夏气息紧窒,卡在咽喉处的酒水艰难地咽下去。他为何突然问起宁歌——莫非他已经猜出什么?莫非他对宁歌别有妄想? 他不由得冷了嗓音:“大好了。” 萧顶添蓦地一愣,明显察觉到他突然冷淡的语气,暗自思忖着,便泰然一笑:“公主多次救臣于险境,臣感激万分。” 宁夏凝眉淡笑:“原来如此!” ****** ②③:出自宋·朱肱:《北山酒经》。 夜阑寂寂,月白,风清,星稀。 宁歌驻足玉阶,望向昏黑大殿。 门扇大敞,帷幔静垂,幢幢黑影浓密骇人。然而,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缠绵往事历历如在眼前,他的温柔低喃,他的深情抚触,他的泠泠瑟音,他的缱绻目光……一切,一切,都让她无语凝噎。 二哥约她亥时来到文渊殿,究竟何事?她都到了,为何他还没到此? 微有脚步声响于身后,她没有回头,知道是他来了,如此岑寂的轻响,只属于他。 宁夏牵起她的手,穿过大殿,来到琼苑。 一路无语,他的手很温暖,她静静由他牵着,昔日沉溺情景依稀浮在眼前,如在昨日…… 一庭青竹墨绿入眼,修长竹叶绰约成姿。苑中设一圆形青玉案,两方汉玉石墩,青玉酒壶酒樽,青玉碟盘,青玉箸。 精心布局,为的是挽回她的心吗? 宁歌冷眸望他,静静不语。 宁夏拉她坐下,执壶斟上两杯,俊眸笑弯弯:“阿君,今夜二哥向你赔罪。” 酒色呈玉,芬冽甘醇。宁歌平静地望他接连饮下三杯、面色已然微红。他为她斟上一杯,将青玉樽放在她的手中:“阿君,饮下这杯酒,就算原谅二哥曾经那样对你。” 俊眸切切,深情如海。 静默,两相僵持。四目沉静,琼庭里如洗月华清寂,映入他的眼底,愈显孤洁。 如此真诚!如此热切! 终于,宁歌微微抿唇,举杯,饮尽。 宁夏大大松了一口气,粲然笑起:“阿君,你最喜欢的蕙兰糕,尝尝味道如何?” 宁歌浅浅咬了一口,仍是以往的香糯、滑柔、莹香,却再也品不出昔日的喜爱与记忆——也许,再喜欢的事物,总有厌弃的一日。 宁夏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宁歌轻抬羽睫,徐徐笑望着他:“二哥,我再也不会喜欢蕙兰糕了,也不再喜欢此种醇香四溢的酒,我喜欢割喉烈酒。” 宁夏重重一愣,一抹微笑凝固在唇边:“你何时喜欢上割喉烈酒的?烈酒喝多了无益……” “我也不知何时喜欢上的,”宁歌悠然举杯,唇角笑靥愈深,“二哥,你驻守北疆多有时日,不曾喝过烈酒吗?” “喝过一两次,”宁夏英眉微结,惊诧于她的言辞,更惊诧于她的改变——自北疆回京后的改变,然而他百思不得其解,“相较之下,我更喜欢洛阳温和如玉的酒。” “这酒,太过温和,醉不了。”宁歌高举青玉樽,纤浓月色下,青玉樽莹莹青碧,耀上她净白的脸颊,闪出荧荧青光。 “你想要醉吗?”宁夏灼然望着她。 “伤心处,酒酣之际,半醉半醒,最是煎熬。”宁歌搁下青玉樽,睨住他,浅笑连连,“二哥,你有过此种煎熬吗?” 蓦地,宁夏握住她的手,眸中流泻款款柔情:“阿君,往后,我再也不会令你伤心。相信我,再也不会!” 眼眸深幽,仿有无数丝线将她缠绕,令她不得脱身。这眼神,这鬓角,这唇角,无不是她的甜蜜痴恋,无不是她的伤痛回忆,倾尽她的一世,耗尽她的骨血。 仿佛,他已在她的骨血中,再也抽离不得,一旦生生抽离,便是伤筋动骨,便是粉身碎骨! 宁歌呆呆望他,情不自禁地颔首。 宁夏甜甜微笑,拉起她,手掌覆在她的脸颊上:“你说过,你想离开洛阳,谁也找不到我们,你我不再是兄妹,我们将会是让人钦羡的夫妻。这是你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交给我,我会安排好一切。” 檐角挑有两盏明纱珠络宫灯,稀疏的光影拢了他一身,白衣洒红,淡影成灰。 宁歌抚上他的胸口,热切望他:“真的么?你真的愿意?” 宁夏温柔一笑:“傻阿君,当然是真的,二哥怎会骗你?” 修竹静立,倏有微风掠过,沙沙声动,两人却是痴痴相望,再也移不开目光。 宁歌脸颊渐烫,垂下清眸:“二哥,二嫂……你真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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