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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决开口,“一个人住在五丈河边,倒也听话,太医说什么便听什么。只是不知将来生产之后又会如何。范性子刚烈,我甚怕……”

  卫靖摆摆手,“那便不是你能操心的了。说到这个,”他忽然抬眼看尉迟决,脸上是促狭的笑,“当初儿与秦子迟匆匆成婚,据说是因事出紧急……可如今看来,好像也并无紧急之态啊。”

  尉迟决一听他这话,脸上登时黑了去,“你不提此事还好,你一提此事,我就想把那丫头好好收拾一顿!秦子迟也当真可恶,当初从梓州写来的那封信上所提之事根本就是骗人的……早知如此,才不会把儿给他!”

  卫靖仍是笑着,“可现如今看来,却是件美事,不是么?当初秦子迟被放外任,朝中多少人都以为他就此翻不了身了,现在呢?一眨眼的功夫,便比当初还要更红。要我说,儿嫁了他,再好不过。”

  尉迟决不再说话,脑中回忆起前几日秦须从将军府上带走尉迟紫时的神情,心里默叹了一口。

  熬了这么多日子,他这妹妹,总算是收得秦须的心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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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府中厅,不大的红木桌上摆满了菜。

  秦须坐在桌上是最普通不过的素色布袍,眉间敛着笑,手中拿了动也不动。

  桌子那头一把木椅,椅上有绣花软垫,尉迟紫坐在椅上,脸蛋上飘着两小团红云,盯着秦须道:“只顾着笑,菜都要凉了。”

  秦须剑眉峰动,抬手夹了几样菜至碗中,笑道:“没曾想你回了帝京之后,这手艺更见精进。这些菜样看着甚是好看,我倒不忍心吃了。”

  尉迟紫急了,亲自盛了一小碗汤至他面前,“怎么能不吃?你看你现在,比我在梓州府时还要瘦,若要再瘦下去,当真没人形了。”

  她拿起金小瓷勺,舀了一勺汤,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秦须眼前,大眼看着他愈显瘦削地颧骨,目光里俱是心疼之意。

  秦须看着她,嘴角轻扬,抬手,握住她细细的腕子,就着她手中地小勺,慢慢慢慢地喝下那口汤,末了,还舔了舔勺把儿上沾了的汤汁。

  尉迟紫的手有些颤抖,他那动作如此暧昧,让她的脸都红了。

  秦须却不松开她的手,笑着轻声道:“当日在悦仙楼初见我时,你那般肆意妄为,天地不怕,怎的如今嫁给我了,反倒动不动就脸红?”

  尉迟紫脸愈加红了,扭了扭手腕,却脱不开他的钳制,不由略带恼意道:“当日在悦仙楼初见你时,你那般清冷傲然,目中无人,怎的如今倒成了无赖了?”

  秦须笑得更厉害,“这话教训得极对。夫人没听见这帝京里现如今的市井传闻么?人人都道我秦须惧内……惧内呐!”

  尉迟紫身子一软,就势倚进他怀中,小嘴开开合合,嘟艿溃骸耙不要我替你纳几个侍妾?也好绝了他人之口……”

  话未说完,腰间便是一紧,秦须咬着她耳朵道:“光你这一个我都顾不过来,还要多几个?夫人以为秦某是三头六臂?到时候若都离家出走了,莫不是我还得分头一个个去追回来?”

  尉迟紫面色大窘,耳根又是火辣辣的麻……这几日在秦府上,秦须对她真是百般呵护,两人虽已成亲多时,却仍像新婚似地。

  每天一下朝便回府,有时同她一道读书,有时写字给她瞧,都说秦子迟的字是天朝士大夫中的一绝,可有幸得以观之的人却是凤毛麟角……有时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光看着她,看她读书,看她作画,看她作女红,连男子白日不入内寝地礼教都不管不顾。

  还有夜里那不为人知的秦须……一想到那些香旖之景,她的身子都在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

  尉迟紫小手探上秦须地脖子,头埋进他的颈窝里,小声道:“这日子,要是天天都能如此,便好了……”

  秦须夹了一小块盐水h鸡,扳过她的身子,“总在说我,其实真正瘦了的人是你。”

  尉迟紫乖乖吃下去,软滑细嫩的鸡肉,味道入得正好,他最爱吃的东西,她也跟着喜欢上了。

  秦须握住她的手,“你爱过这种日子,那便一天天这么过下去……有何不可?”

  尉迟紫脸上笑容消了些,“如今帝京这情势,我怕将来……你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秦须挑眉,“帝京现在传得都没谱了,什么太府寺少卿,什么翰林院侍读,统统都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皇上想让我入兰台,太后却不愿意,我左思右想,决定去问皇上讨个户部的差事。”

  尉迟紫小手去抚他的剑眉,“你做什么,没要紧的。我问你的是……”小嘴咬了咬,不知该不该把话挑明。

  秦须望着她,心里早已了然,她原来也在担心那大位之争……狭长的眸子凝了半晌,才道:“现在提这个,过早,且再等等看。”

  看着尉迟紫撇过头,又去替他夹菜,秦须的嘴不禁抿得紧了。

  这事儿,早在他去梓州之前,便已经拿定主意了。

  回京这么多日子来,之所以对燕晋二人避而不趋,不外乎是当日听了王崎直的那一句话罢了。

  子迟,莫要让意气误了前程……

  秦须盯着尉迟紫白皙的后颈,眼睛不禁闭了闭。

  没人知道,他忍得亦是极辛苦。

  不到最后那一刻,他绝不会让人窥到他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怀里的这个女人。

  第一一三章

  天朝朝势一天一变人人自危,北国却是山雨夜里骤降狂倾。

  皇帝驾崩,毫无先兆。

  举国上下怔愣片刻后,皆是不敢相信。

  正当壮年的北国皇帝,如何能够就这么没了!

  被撼了心神的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连连接了上京皇宫传来的旨意。

  先帝的皇后萧氏,携年仅六岁的太子耶律齐,宣北国南北二院皇族及从四品以上朝臣至上京皇宫谒见。

  北院大王耶律休戚连夜带兵从北境赶回,却不入上京,只在城外留守;南院大王耶律斜斟亦是抽身出京,连夜调兵至龙化屯守。

  消息传至析津府时,着实令析津府上下官员胆寒。

  新帝登基在即,皇族内部却分崩离析,谁都盯着上京那位子不放。

  前一日刚刚接了皇后旨意,今日又来了耶律休戚的手信,命耶律宁万万不可赶赴上京,只管留在南京析津府,把住军权为上上计。

  当下,析津府内幕僚吵成一片,一边说要奉旨谒京,到时见状再做定夺;另一边却说此时需明哲保身,只要留在南京,便谁也动不了。

  耶律宁在屋内负手而度,左三步,右五步,耳里听着这些人的争吵之言,心里是越来越烦。

  父亲耶律休戚的野心,他是多年前就知道的。

  此时天赐良机,若是错过这一次,以后再想寻一个这样的机会,怕是难比登天。

  可是南院大王耶律斜斟亦不是饭桶,这些年来的算计一点也不比他们少。

  再加上那个皇后萧氏……

  耶律宁眸子缩了一缩。在上京皇宫,此人独占圣宠近十年之久,皇帝后妃数众。却只有她育有一子,这又是何等让人不敢小觑的手段!

  万一依了父亲所言。此着却是落空,那将来……

  耶律宁咬咬牙,仍是拿不定主意。

  侧目而视,却发现厅角低头而立地那个人,却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个字。

  耶律宁慢慢走过去。“闵念钦,你的意见?”

  男子抬起头,清亮的眼里是万分笃定地神情,“殿下当赴上京。”

  耶律宁眯眼,“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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