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穿越·宫闱 > 凤鼓朝凰(下) > |
九 |
|
婉仪哭笑不得,想将女儿抱回。 但白弈不给她。他将小女儿举起来,让她得以平视自己的眼睛。 很快,阿寐便发现,哭闹并不奏效,她止住啼哭,仍旧鼓着脸,嘟着小嘴,继续抓住父亲的髭须狠狠地揪。白弈巍然不动声色,任由她一双肉团小爪挠来扯去,只把双眼紧紧盯着她。 两番示威受挫,阿寐索性停下手来。她偏头看着白弈,水润眼中灵光忽闪,似有密谋。不一会儿,她松开手,十分乖顺地“抱”住父亲的脖子,捋着他颌下长缨开始撒娇。 那模样好似讨乖幼猫。白弈终于给她逗得不忍微笑,便将她重新抱下,让她舒舒服服靠在肩臂上。阿寐颇手“巧”,结好的冠缨很快就被她挠得散开,没过一会儿,又牵着解开的长缨绕来绕去了。白弈唯恐她把自己勒住,忙将冠缨从她手中抽走。这一回阿寐显得异常听话,哼也不哼。然而,下一刻,只在白弈顾着将冠缨收起时,那双肉乎乎的小手一挥,已再次无比豪迈地揪上父亲的胡须,一脸得逞的欢快,咧嘴一笑,还没长牙…… 莫非这小小丫头也懂诈降伏敌,声东击西? 瞬间,白弈表情变得极为复杂…… 婉仪旁观这一对父女斗智斗勇,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边笑边把女儿抱回怀中,阿寐便很是开心地偎在母亲怀里,扭着母亲的头发,抠母亲衣衫上的绣纹玩,直到饿了,才又哇的一声哭开来。 乳娘将这小菩萨抱到一旁喂奶去。婉仪探身拉住白弈问:“你还出去么?” “还有些余事,朝云哥正等我。”白弈一面顺着被女儿揪过的髭须,一面应道。 婉仪轻叹,拽他近前来坐下,替他略理仪容。 白弈便安静地看着她。那晚婉仪被宋璃猛推下台阶早产生女伤了身子,侥幸从鬼门关转回来,仍旧体虚,时常贫血头晕。那时,她说出那样的话来,怕是已抱定了必死之念吧……思及此处,白弈目光渐渐柔软下来,甚至,连他自己也不太察觉,他抬手抚上婉仪前额,试着她体温。微凉。 “宫里……有什么消息么?”婉仪一边理着他玉冠,一边又轻问。 “没什么别的。一直在静养,有钟御医照料。”白弈道。 婉仪踟蹰一瞬,又问:“你……可有去看她……” 白弈眸色微沉,没有应声。 两人一时皆默然,相对良久,婉仪忽然抬头。“我——”她似鼓足了勇气做下大决断一般,努力开了口。 但白弈却断然将她堵了回去。“你没做什么需要我去原谅的事,该说抱歉的是我。”他颇为安抚地握住婉仪正替他重结冠缨的手。 蓦地,婉仪一颤,手便落入他掌心里。 余下的时间里,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执手。 不一时,朝云遣了侍婢传话来,言裴远到访。白弈辞了婉仪,返回揽山堂,话间颇怀意兴地说起小女儿是何等机灵慧巧,唇角犹自上扬。裴远乐得拿他取笑。他神色瞬息微异,但很快便笑应着,不动声色将话岔开去,“子恒,我托你请殷兄之事,你倒是给我答个准话来吧。” 裴远手执茶盏,悠闲自在地拂着茶沫,“那你倒是先告诉我,此一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白弈反问:“我劳动你替我请殷兄,你以为我打算如何?” 裴远手上一顿。“但你分明应该知道,这一件事,过不在皇后。”他搁下茶盏,略一正坐,问,“你真要走此一步,便是顺了那罪魁的意,你甘心么?” 白弈微笑。静思了这许久,他自然早已想得十分清楚。这是借刀杀人之计。这样杀了阿鸾对那宋后半分好处也无,她再愚莽,也不至于如此。阿鸾与陛下不过都做了那人的香饵、炮灰,真正要锁上案俎剜剐的肥鱼,是那可怜的宋皇后才对。 这人重伤了阿鸾,又牵累他妻女险些一尸两命,平心而论,他真不愿还让那厮称心如意。可若是错此良机,令宋氏得以喘息休养,日后再想扳倒,恐怕又要多费好些周章。毕竟,那人虽颇有狠厉手腕,但论起氏党根基,较之宋氏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宫闱,朝党,相辅相成,常有暗联,但假使真要有一方势弱,宁可舍了前者,不可丢后者,若有逆施,或可一时极盛,能持久否,怕还是不好说的。 “你放心吧。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我能送得他上去,就能拉他下来。咱们如今不用想旁的,只想那姓宋的欠了多少血债,该讨清了。”白弈淡然对裴远如是说道,眸光深浅中,却已有锋芒暗藏。 |
|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