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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


  我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他突然紧紧抱住我,钢劲如铁钳的手臂紧紧箍住我的身子,一旁宫人眼明手快,顺势抢走了君颜。

  舞云陈仲见状,想要冲上去救人,还没起步,便被早早埋伏在身后的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控制住。

  太后娘娘冷笑着道:“做的很好,子昭,只有这样她才能真真正正的属于你,因为她别无选择。”

  “你……”我恨得说不出话来,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我希望将她碎尸万段。

  “清尘,不要挣扎,我不想伤害你。”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如黑暗深处传来的空瞑,让我恨,又让我笑。

  冷笑……

  “易子昭,如果你敢那么做的话,我将一辈子不会原谅你。”我一字一句的话,每个字都带着深深的颤抖。

  “把孩子还给我……”我的尖叫与哭喊,都打动不了这个被太后娘娘用咒语盅惑了心智的男人,此刻,他一心相信唯有这样,才能把我永远留在身边。

  看着君颜哭喊着冲我伸出小手,我的心都揪紧了,可是易子昭牢牢捉住我的身子,让我动弹不得。

  他苦笑一声,帖近我耳边道:“早知道你不会原谅,所以更要这样做,那样,你就会永永远远属于我。”

  “你不如杀了我。”

  “不要看,我带你下去。”他的话,催眠似得轻柔,带给我的却是冰峰一个的彻骨阴寒。

  “不……放开我,把君颜还给我。”我哭喊着,挣扎着,恨不得平空生出许多力量,将这里所有的人都撕成碎片。

  红泪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我,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是复杂的,有复仇的快意,也有某种久违的伤痛,似乎从前的痛苦记忆正一点点涌上来,蒙蔽了她的双眼,她也流泪了,却不是为我和君颜。

  有一句话叫,喜极而泣。

  用在这里最帖切不过。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我亦笑了,笑得苦涩无比,转头看向瞎了一双眼仍旧笑着的太后,“韦氏,如果你敢伤害君颜,我一定会让你偿还双倍于此的代价。”

  我在心中发誓,一定会。

  她不以为意的轻笑,并不理会我的威胁,“既然她不愿下去,就让她在这里看着好了,清尘,你知道有一种刑法叫做“扑杀”吗?就是把人装进麻袋里,然后抛向高空重重落下,施刑的人必需是经过长期训练的,不能一两下就把犯人摔死,而是必需等看得人尽兴了,气也出足了,才能让她死,你想不想看看……”

  “不想,不要……”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反应过来的,好像灵魂出窍,那么残忍血腥的画面,只是想想,就让我浑身瘫软,连呼吸都困难,晕眩感传来的时候,一阵强烈的呕吐感也随之而来。

  这时,从殿外进来几个宫人,手持刑仗与麻袋。

  看到这里,我就那么倒下了,无力的靠在易子昭怀里,这种深深的刺激让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无力的对着君颜的方向伸出手,“不要,把孩子还给我……”

  “易子昭,我求你,救救她。”

  “君颜……”

  “太后,我再也不倔强了,我以后会好好听你的话,求你放了君颜,求你……易子昭……救救她……”

  ……

  当君颜小小的身子被人套进麻袋里的时候,我像疯了一样往前扑去,“不要……你们这些魔鬼,把孩子还给我……”

  混乱声中,隐隐约约,我似乎听到了君颜的模糊不清的一声叫喊,“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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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杀」摔死;击杀。汉刘向《说苑·正谏》:「毐败,始皇乃取毐四支车裂之,取两弟囊扑杀之,取皇太后迁之於萯阳宫。」

  我的心在那一刻停跳,仿佛时光静止般。

  别人家,都会先教孩子叫娘,可是我却先教她喊“爹”。

  爹,君曜,那张没有表情,鲜少微笑的男人,在天上听她叫爹一定会笑的,我这样想着的时候,便很快乐。

  幻觉与现实转换,我猝然清醒。

  “啊……”我像野兽一样怒吼,身子颓然落下,眼睁睁看着那双邪恶的手将麻袋紧紧系住,将君颜的哭声掩在里面。

  我的目光变得空洞,如此绝望。

  在麻袋被抛起的那一刻,易子昭抱着我往外走去,我连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也叫不出声,只能这么任他带走。

  当她惨烈的哭声传来时,我本能的转头去看,望进我眼角深处的,是地上殷殷渗出的鲜血。

  “我知道她不是你的孩子,以后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出了门,他便开口道,语气里仿佛一点都没有怀疑,认定了她不是我的孩子,所以我不该伤心。

  我的一切反应都是装的。

  我凄凉的笑了,呆滞目光的转头看向他,嗓子沙哑的发不出声音,只有微弱的气息,“没有别的,她就是我亲生的那个,唯一的。”

  “什么?”易子昭吃惊的睁大眼睛,放下我冲进殿,可是已经迟了。

  君颜的哭声已经停止了。

  我凄凄的坐在地上,看着天上黑蒙蒙的一片天,怎么今晚,连月色都没有,是在为我哀悼吗?我咬着唇笑,狠狠的,直到偿到血腥滋味。

  然后对着天,大声尖叫,啊……

  我所有的苦与痛,都伴随着这声尖叫,弥散了,消失了……

  [红泪]

  三天后

  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宫里气氛一度紧张,连一向专横的太后娘娘这一次都怕了,再也不敢在皇上多说什么。

  两个宫女手里端着几样礼物,并肩往前走着,敛襟领首,踩着小碎步。

  其中一个青装宫女低声道,漂亮的眉心紧紧整着,似乎十分遗憾,“真想不到,广濪宫那位居然疯了。”

  “谁说不是呢?也真是的,天下父母心,眼睁睁看着自已的孩子被当庭扑杀,无论是谁都受不了这个打击的。”另一个接话道,杏眼,柳眉,身上桃红宫装衬得皮肤越发白皙。

  “可是……华阳公主不是诚王爷的,还能是谁的呢?”

  “不知道,难道是……”她为自己的想法而惊恐万分,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

  青装宫女也跟着惊讶,随即又想起什么,紧张的四下看看,幸好没什么人,于是沉下脸色,小声提醒道:“你可不要乱说哦,那个说出来是要杀头的。”

  “想不到……”

  “呵,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不过这一次呀,诚王爷也挺难过的,听说,诚王爷也十分喜欢皇后娘娘,当初,是皇上硬把人给抢回宫的。”

  “唉,红颜薄命。”

  “不要说了,隔墙有耳,我们还是赶快把这些东西送去罢,皇后疯是疯了,可还是皇后呀,皇上照样宠,我们主子一样得巴结,真不知道该说她是天生富贵命呢,还是苦命。”

  两个人一路小声说着,向着广濪宫的方向去。

  高高的红墙下,几枝蔷薇开得正艳,高花丛旁边亭亭站着一位华衣女子,她不知已经站了多久,肩膀上,鬓边都粘着几片落樱,像是从隔壁芙蓉园里吹过来的。

  皇后娘娘疯了,太医束手无策,皇上已经杀了数位太医,并且张榜于城门悬赏寻找在世华佗,只要能治好皇后娘娘的病,就送万千珠宝,封为太医院掌院。

  这样的待遇让无数想要发财的人涌进凰宫,完完整整进来,好命的,留条命落个残废,运气不好的,就只能留下副全尸。

  接连死了三个,再没人敢进宫。

  而皇后娘娘疯颠痴狂,日日夜夜叫着什么,嗓子都哑了,旁人听不懂,可是她却懂,她叫的是——君曜。

  耀与颜,一音之差,又或许,她有时候叫的是君颜,谁知道呢,总之是疯了,疯得彻底,连累着整个凰宫都跟着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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