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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中宫殿后院有一方石桌… …

  看到那张石桌,我的内心汹涌澎湃,愣愣的站在原地。

  “怎么不走了?”皇后转头看我,一脸的不解。

  我忙低下头,尴尬的笑笑,“娘娘,就我们两人坐着说话岂不好?好久都没有清静过了。”我转身看看那些颔首而立的宫女,意有所指。

  她会意,想了想,然后冷声屏退宫人,“你们都下去罢。”

  众宫女福身退下,我缓缓走到石桌旁,手指轻轻拂过纤尘不染的桌面,这里,早己被宫人擦得干干净净,而我,多想让她们留一份从前的灰尘。

  “坐罢。”她冷声道,先行在桌边坐下。

  桌子上,己摆有几碟新鲜水果,还有刚泡好的热茶。

  我亲手为她倒了一杯,奉过去,“娘娘,请喝茶。”

  我轻笑,一手接了,“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呀?”

  心下冷冷一哂,我不由的笑了,看来,这位皇后也不像传说中那么傻,她是知道的,只是什么都不说。

  “我们同是侍候皇上的人,也算是姐妹了,自古,偏房为大房敬茶就是不变的规矩,从前,没有机会,现在,您就只当是臣妾补给娘娘的,还望娘娘不计前嫌。”

  “前嫌?”她冷笑,“你我之间可有前嫌?本宫记得我们两个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井水不犯河水是对仇人而言,而我们,顶多也只算得上是无缘见面罢了。”

  听到无缘她便又笑了,我接着道:“从前,臣妾幽居广濪宫,现在,娘娘幽居中宫殿,不抛头,不露面,我们就是想见彼此都难,又谈何交情。”

  这位皇后,我与她是没有过节的,刚开始时她恨我,也不过是因为易子昭与太后娘娘将她软禁宫中,让我抢了风头,可事实上,我们还算是两个陌生人,与其说是我抢了她的风头,不如说是太后娘娘有意冷落,让我得了便宜。

  这一点,相信她比我懂,要不然也不会愿意跟我一起坐在这树荫下“喝茶聊天”。

  她低头苦笑,“本宫只是不想跟她们争风吃醋而己,就像娘说的,皇帝只有一个,皇后也只有一个,你现在坐在母仪天下的位子就应该感到知足,至于那些别的,还是让给她们好了,毕竟,好处不能让你一个人全占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全是无耐,我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

  那些话,能骗得了别人,又怎么能骗得自己呢?

  “娘娘现在坐在这母仪天下的后位上,将恩宠都“让”给别人,您真得幸福吗,甘愿吗?”我问,句句戳在她心尖痛处。

  她仰身一笑,有些讽刺的道:“你从一进门时起,就不断提到我的苦衷,你终竟是何用意,是来嘲笑本宫的吗?”

  她眸光变得凌厉,视我为不善。

  我轻笑,“臣妾只是想劝娘娘,不该这么隐忍下去才好,让那些小猫小狗得了逞,”话落,我深深看了她一眼,又接着道:“臣妾听说,娘娘到现在都还没有跟皇上圆房。”

  一直以来,我以为她早就跟皇上圆了房,可是昨天听碧珠说,皇后至今未被宠幸过,我听后不禁乍舌,难怪,皇后可以一直忍气吞声到现在。

  试问深宫里的女人,有谁能够做到淡然一生,至少… … 我不能。

  当初我也是坐在那岌岌可危的后位上,为了提高自己的地位我是何其奸乍,无恶不作,然而,这位皇后却… … 让我不得不另眼相看。

  她太平静了,就连平西王受逼迫都看得那么开。

  如果,她真的能像表面上这么坦然,真得不争宠,不霸权的话,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另有苦衷,另一种,是她真得看破红尘了。

  闻言,她脸上神色一凛,由红转白,将手中茶盏重重放到桌子上,大喝:“放肆… … ”

  我微微笑着,并不因她的怒意而畏惧三分,笑着道:“娘娘何必动怒,臣妾忠言逆耳,还请娘娘多担待才是。”

  “担待?”她冷笑,眸光凛冽,牢牢盯到我脸上,“无利不起早,你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好事,说罢,你今天来找本宫,有什么事吗?”

  我垂眸笑了,“娘娘真是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娘娘!”

  她笑而不语,轻轻转着手上硕大圆润的玉戒。

  “臣妾听说,娘娘有一把平西王爷用过的龙泉宝剑,臣妾想… … ”

  “你想要那把剑?”她有些惊讶,没想到我绕了这么多弯,不过是为了求一把剑。

  我低下头,小声道:“是呀,臣妾想求皇后娘娘那把宝剑,并不白要,娘娘也可以从臣妾这里换走一样东西。”

  “哦?”她更加疑惑了,“你要那把剑,有什么用处吗?”

  我笑而不语,“当然有,娘娘不急着回答,您可以好好想想,臣妾今天拿了娘娘的宝剑,就欠着娘娘一份人情,以后,不管娘娘有什么吩咐,臣妾也一定会尽全力办到。”

  她不语,只是久久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到点什么。

  我对她笑笑,“怎么,娘娘不忍割爱吗?”

  “也不是。”她沉吟一声,换了个姿势坐,“你要,你给你好了,那原本是父亲让本宫带着防身用的,现在,在宫里也没什么用了。”

  “原来娘娘还会功夫啊?”我有些意外。

  她谦虚的笑笑,低下头,“略懂一些。”

  “真看不出来,皇后娘娘生得柔若春水,殊不知,还是位巾帼英雄。”我笑赞。

  “英雄不敢当,学这些东西,都还没用武之地。”她有些婉叹。

  我轻笑,不再说什么。

  顺利讨剑归来,几个内侍抬着重十斤的剑远远的跟在身后。

  我未乘轿,徒步走着。

  碧珠随侍身后,不解的问:“夫人,怎么好端端去送个人情给人家。”

  淡淡笑意浮上眉梢眼底,我转身看她一眼,笑道:“听说过那句话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闻言,碧珠一知半解的哦了一声,再问:“那这把剑,真的有用处吗?”

  “去把它给曹卫尉送去。”我冷声道,加快了脚步,进入五月后,天气转暖,稍微走走,就觉得燥热。

  此时,我己怀孕三个月,小腹开始微微凸显。

  “夫人累了吗?要不,坐下来歇歇罢,奴婢命人抬轿子去。”她担忧的道。

  “不用,我们走罢。”

  自从香墨走后,我己经好久都没有出过门了,抬眼再看凰宫,十里徜徉,连绵宫阙,无一不是金壁辉煌,处处彰显着皇家风范,而我… … 华衣锦服,峨磋高耸,行迹于莨宫深处,位居殇国夫人之位,在这里斗智斗勇,争宠霸权,就连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

  猛然惊醒,回头再看时,我发现我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镜子里那个女人,真的是郁清尘吗?

  她与她如出一辙,却又截然不同。

  从前的郁清尘,己经死了。

  吃了晚膳,我梳洗己毕,庸懒的倚在榻上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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