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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出宫

  自从那一日两人奏曲舞剑,君于远便时常到琼华殿小坐,或听苏言的琴曲,或烹茶品茗,合意融融。

  宫香怡一死,两位奉仪又毫无靠山,在后宫算得上是苏家两姊妹的天下。

  只是这一弱一病,显然非长寿之相。加之,这苏家两人均是谢府送入,更令众人忌惮。

  生怕谢家坐大,朝臣蠢蠢欲动,几番上折子恳求再度选秀女入宫,被君于远久久压下。

  毕竟苏言性情沉静,聪慧却识大体。苏贤有城府,身后又得高人相助。两人相争,势均力敌,总归是让后宫平平静静。

  君于远暂时不能动谢家,也便静观其变,不急于打破此番平衡。

  没有想到的是,事隔几天,萧霖一脸凝重地约他在树林中会面。

  只有简单的一句话:“皇上,李霜病重。”

  君于远一怔,随即皱起眉头:“我这就派几位老御医立即前去救治。”

  “皇上,”见其转身要走,萧霖叫住了他:“李霜的双眼已经哭盲了,如今也是积抑过深,非药石能救治的。”

  “先生以为……该如何是好?”君于远想起那位在送葬时,始终红着眼,却没有落下一滴泪的坚强妇人。李霜是苏言最敬爱的乳娘,若是出了事,他如何跟九泉之下的言儿交代?

  “皇上可曾听闻,琴音能悦人,也能救人?”萧霖目光一转,落在了御书房被珍视地用绸缎裹好的白玉琴上。

  君于远会意:“先生是想让苏采女在霜姨跟前弹琴?”

  顿了顿,他迟疑道:“如比,会不会触感伤情,令病况加重?”

  “只因她心心念念,无法释怀,这才落了病根。”萧霖唇边微不可见地扬起一丝涩意,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君于远沉吟片刻:“霜姨无法长途跋涉,只能由苏采女秘密前去。”

  李唐不能离他左右,若是其他人,他并不放心。

  毕竟如果苏言在半路走漏了消息,宫妃擅自离宫,可谓大罪。

  到时候,则给了朝中那些顽固大臣一个再度塞女子入后宫的藉口……

  “皇上,在下愿护送苏采女一途。”

  出乎君于远意料,萧霖竟然主动包揽此事。

  只是有先生在侧,他更是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登时应下:“那么便有劳先生了,出行不宜人多暴露了行踪,我就让陈瑾与你们一并同行。”

  三人行,也是避免了萧霖与苏言孤男寡女的境况,免得事后引来非议。

  再者,琐事有陈瑾代劳,有他打点,也免去了路上许多麻烦。

  君于远小心翼翼地把白玉琴交到萧霖手上,颇有些恋恋不舍:“事不宜迟,先生明夜亥时便出发罢。”

  是夜,苏言仍沉浸在几日前的琴韵,回忆起君于远犹若蛟龙的身影,淡淡笑了开来。

  突然余光瞥见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她尚未看清来人,只觉颈上一痛,便失了意识。

  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辆宽敞的马车内,身下的柔软,以及盖着的锦被,可见这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

  她坐起身,望见车外一片漆黑,借着微弱的月华,隐约可见为一掠而过的荒凉景色——她蹙起眉,此地却是洛城郊外,离皇宫足足十里。

  周侧除了车辕滚动的轻响,静寂无声。

  正当苏言沉思着谁能无声无息地从宫中将自己掳走,一人掀起阻隔前后车厢的帐帘,冷凝的侧脸令她陡然一惊。

  从未想过,带走自己的人,居然是师傅萧霖?

  苏言略略平复了思绪,不解地看向他:“萧公子,我们此番要前去何地?”

  既然是师傅所为,那么定然是得了君于远默许。

  没有提前知会,又用了那般的手法将其带出皇宫,必然是不能让旁人泄露之事。

  思及此,她猛跳的心才稍稍平稳了。

  “在下一位故人病重,她最爱听琴,这才请皇上允苏采女出宫。”萧霖墨黑的双眼定定地盯着苏言,又补充道:“不过数日的功夫,还望苏采女能让在下的故人如愿。”

  “萧公子客气了,”苏言疑惑,师傅的故人不多,难道会是……

  前头驾车的陈瑾低声禀道:“萧公子,苏采女,还有半个时辰就到观音庙了。”

  观音庙……

  苏言不是不晓得,霜姨住入了城郊的观音庙,带发修行,不愿再过问世事。

  她的心猛地一跳,险些张口便要询问:那病重的人,会是自己那位最为敬重乳娘么?

  好不容易压下了焦急,苏言点头应道:“有劳陈大人了。”

  陈瑾平板地答了一声“不敢当”,又道是“皇上有命,职责所在”云云,一派拘谨守礼。

  平日苏言定会觉得这位陈大人无趣得很,此刻却有些心烦意乱,盯着车窗外朦胧的夜色,许久不曾回过神来。

  不知霜姨在观音庙过得好不好,又何故短短数月便病重了?

  大夫可曾把脉?需要的药材可否齐整了?

  尤其在她身边,可否有人悉心照顾周到,伺候在榻前?

  满腹疑问,苏言真是恨不得能腾云驾雾,眨眼间便到了霜姨的面前。

  但是如今的她再焦急难耐,也只得呆坐在马车内,不断期望着陈瑾驾车能快一些,再快一些,尽快到达观音庙去。

  马车忽然间停了下来,苏言诧异地抬起眼,却见萧霖微微蹙起眉,目光陡然一冷。

  她胸口一紧,警惕地眯起眼。

  马车外怕是有人,且来者不善!

  萧霖衣袖一挥,将白玉琴甩至苏言怀里,转身一跃而出。

  她紧紧抱着琴,靠在车门上悄悄往外张望。

  月夜中的虫鸣销声匿迹,寂静里隐隐泛着不安与危险。

  即便苏言不会武,也能感觉到四周若有似无的杀气萦绕,更何况是其余两人?

  陈瑾将长剑横在胸前,守在马车旁,神情肃然,严阵以待。

  萧霖的手中,则是一柄乌黑无华的短刀。随意一站,却令人忽视不得。

  苏言抱琴的手指不由一松,师傅武艺超群,兵器不论刀剑皆是得心应手。有他在,再多的刺客亦不会是他的对手。

  陈瑾显然也是这样想,并未离开马车半步,只是警惕着四处的动静。

  敌在暗,三人在明。

  刺客甚是知晓他们的长处,先发制人,数百支羽箭从四面八方直逼萧霖的要害。

  苏言呼吸一紧,眼看着师傅身影一滞,虽勉强避开了,左臂和右腿上仍是分别中了一箭!

  她立刻发现了不妥,萧霖的动作明显比往日迟缓,恐怕是遭了暗算。

  陈瑾迅速捂住口鼻,却仍是迟了,咬牙切齿道:“一群无耻之徒,竟敢用此下三烂的招数!”

  苏言一怔,

  她并未感觉到异样,显然那是专门对付习武之人。看怕功力越高,受影响越大。

  想到这里,苏言不禁蹙眉望向几丈外的萧霖。

  数十个蒙面人冲了出来,直奔他的所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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