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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自那一晚后,她再也不曾见过君于远。

  翌日,苏言却再次收到了谢家送来的礼品。

  她疑惑地打开锦盒,紫凝膏,外伤第一圣品。

  送药前来的人恭谨地解释,不外乎是谢当家不愿看见苏言作为琴师的手留下疤痕,便慷慨赠药。

  心不在焉地请走来人,苏言随手把膏药一放,挥手让小月收起来。

  小日子却小心翼翼地劝道:“主子手背上的伤,若不及时处理……”

  苏言蹙眉,昨日那碗茶水不算滚烫,手背略略红了,并无大碍,不免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再者,她也不愿接受谢昊的好意。

  最后,她只命宫侍送来一盆凉水,把受伤的手稍稍浸泡了事。

  苏言却琢磨不出,谢昊究竟意欲为何。

  御书房内,烛影婆娑。

  君于远在案前专注地翻着奏折,偶尔用朱笔一勾。

  双目炯炯,眉宇间却是噙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倦意。

  李唐悄声踏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不禁心下暗暗叹息。

  屏退了殿内的宫侍,他恭敬地将袖中的一封信函呈上。

  封口上一圈墨黑,上面殷红的印章让君于远微微侧目。

  他接过信函,并不着急地打开:“李唐,朕要离开片刻,此处就交给你了。”

  “奴才遵旨,”李唐不曾问起什么,沉声应下。

  君于远走入后堂,屏气用五识查探四周,确认无人后,伸手推开暗门,闪身而入。

  长廊一排烛火明路,他驾轻就熟地穿过好几道暗门,在迷宫般的密道中轻而易举地到达了宫外的一片小树林。

  这是君于远幼时秘密练功之地,知道的不外乎三人。

  而此时,不远处身材硕长的白衣人正背对着他,仰起头似是在闲适地赏月。

  不管对方是否看见,君于远仍旧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站直身后,却没有急于直奔主题:“我以为先生离开庙堂那一刻起,就再也不管任何国事。”

  “确实如此,”那人转过身,面容清清冷冷,薄唇紧抿,赫然是萧霖。

  他没有看君于远,只低声说道:“谢家有异动,突如其来。”

  “连先生都摸不清谢家究竟为何?”君于远闻言,眉头不禁蹙起。

  萧霖沉吟片刻,只道:“听说谢昊将白玉琴送给了那位苏采女?”

  “的确,”君于远略微点头,“谢昊对这位苏采女不一般,让人甚为不解。”

  萧霖转过头,淡淡问道:“你打算以苏采女为饵?”

  君于远冷哼道:“我不是他,还不至于沦落到要靠一个女子来成事。”

  话语一顿,他又道:“再说,入了后宫,便是朕的女人。”

  萧霖对于他的说辞,不置可否:“看来,那位苏采女总归是让你上了心。”

  君于远垂下眼,没有接话,只感激道:“此次谢家之事,有劳先生了。”

  萧霖冷笑:“皇上心知肚明,我此番所为并不是为了你。”

  “……弟子铭记在心,”君于远扫视着寂静的树林,眼底闪过一分黯然。

  终归是少了一人。

  他长长一叹,转向萧霖道:“先生其实不必如此,苏……都是你我心上无法愈合的伤。”

  这道伤口,没日没夜的剐心之痛时刻折磨着他。

  君于远想起往日苏言曾提起,她的父母在十数年前的战乱中丧生,余下她孤零零地在街上乞讨过日。

  若非遇上萧霖,她早已化作一抔黄土,追随其爹娘而去。

  苏言加入萧门,不为保家卫国,施展抱负。最想要的,不过是一方净土,不愿再有像其那般的孤儿在世上颠沛流离。

  先生确实不是为了他这位新帝,更不是为了明国。

  当初萧霖接管萧门,为的是报恩。之后,为的便是成全他的徒儿这番小小的愿望。

  于是,苏言对君于远,有期待,有忠诚,有敬重……

  唯独没有,君于远一直最想要的。

  因而,他更不能原谅自己。

  那一晚在望月亭,让他在一瞬间竟然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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