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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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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言正抬步要上马车,回头却见苏和急急走来。 待走近,他神色憔悴,满目通红,似是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家侄女,欲言又止。 知晓他有话要说,苏言眸底的厌恶一掠而过。 这人想说什么,她心知肚明。不外乎是好生服侍皇上,博得君于远的欢心。尤其是照顾二妹苏贤,免得她闯祸累得苏家受罪云云。 只是此番出宫,便是打着省亲的幌子,若苏言在人前过分冷漠,回去后少不得被人添油加醋地在背后议论一番。 她冷着脸站在原地,正要出声,身旁的陈瑾上前一步,站到了两人之间,提醒道:“苏采女,时辰不早了。” “既是如此,小叔好生保重了。”匆匆丢下一句官话,苏言忍着不适,迅速上了马车。 她真是一刻钟都不想再看见苏和,不知是他的无耻太让人厌恶,还是苏家小姐原本的惊惧与退缩还残留在这个躯体里。苏和一靠近,就令苏言浑身不自在。 “采女在想什么这般入神,不妨跟朕说说?” 苏言上车后只顾着低头摆脱胸口不舒服的情愫,却没料到马车上竟然还有别人。 慌忙抬头一看,青衣墨发,俊容微微含笑,不是新帝君于远又是谁? 第十六章 选秀 苏言一怔,混沌杂乱的思绪眨眼间平复下来,忙不迭地低头行礼,“臣妾拜见皇上。” “得了,在宫外苏采女也不必多礼。”君于远倚着软垫,瞅见她明显苍白的脸色,暗忖着在谢家两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几番派人打探,谢府看似华而不实,内里却大有乾坤。明哨暗哨不少。为免打草惊蛇,他暂时并没有与谢昊撕破脸的举动,将眼线埋入府中。 这日早朝后悄悄前来,君于远为的也就是看看这位苏采女在谢家的境况如何。 而今看来,显然不算太好。 不知是跟谢府的利益谈不拢,还是另有所图,装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人的真假,君于远已经看不清了。 就像是当年母妃早逝,陪在身边足足十多年的乳娘,也会亲手对他下毒;比如那位对他心生怜惜的宫女,几番偷偷送上茶点吃食,转过身,亦会拿起小刀毫不留情地刺向自己。 在皇宫之中,即便看起来多么的真,也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 这位苏采女,也不过如是。 从小萧霖对他极为严厉,不仅在文,也在武。 这位先生总是尽其所能,倾囊以授,君于远对他素来怀有感激与敬重。 只是萧霖总是在不经意间,提及他那位徒弟时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君于远曾出于好奇,远远地见过那人。 平凡的面容,瘦小的个子,幼时调理不当无法习武。手不能抬,肩不能挑,一个平庸得不能再平庸的普通人。 他对此很是不屑,却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了那个叫苏言的孩子。 不会武,于是在文上苏言狠下工夫。不爱读四书五经,却对兵法情有独钟。 喜爱素净的衣衫,面容仅抵得上清秀二字,笑起来一双眼眸闪闪发亮,一张平凡的脸也霎时间明亮动人。 或许在寂寞的深宫之中,缺少了这么一个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普通同龄人。于是苏言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入了君于远的心。 他们碰面的次数少之又少,若真的算起来,只是寥寥无几。 但是在人群中,君于远望见一张张带着名为虚伪的各种面具时,瞥见苏言温柔又狡黠地眨巴着眼的调皮神色,抿紧的唇角禁不住会微微向上一扬…… 这样怀念的情愫,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 君于远害怕沉溺,却又担心这样的回忆不再回想,便会逐渐变淡,甚至消失不见。 如此珍贵的点点滴滴,是他数年来难得的一点温暖。 君于远不想忘,也不愿意忘。 双拳紧握,微微的刺痛让他清醒过来。 君于远去谢府另外的目的,便是再次见到先生。 显然以萧霖的功力,发现他并不难,只是并未现身,说明他仍旧不能释怀。 苏言的逝去,如今怕是没有多少人记得了。 或许,茶馆说书的老先生,还会在提及新帝所谓的丰功伟绩时,稍稍提及这位在前太子身边横行霸道数年的大佞臣,以彰显新帝的威武形象。 或许,前太子的旧部,想起此人时,还会刻骨铭心地痛恨。若非苏言在,他们怎会迟迟不能得志;若非此人,前太子怎会误入歧途,以惨败收场? 君于远曾想着登基后为苏言正名,不让他一直背着这么一个佞臣的名声,往后在史书上,被世世代代的子孙唾弃和不齿。 那时,萧霖却冷笑着反问一句:正名后,苏言便不是苏言了? 他阖眼苦笑,的确,即便在苏言死后大张旗鼓地扭转世人对其的看法,可是,这还有意义么? 有时候君于远也会咬牙切齿,苏言无法学武,萧霖特意为其创了一套不用内力的武功身法。 那一刻,苏言根本就能避开君于丘的一剑,却生生受下了。 他明白,苏言不想欠前太子的情,又或是出于愧疚才如此。 可是,这人难道就没有想过,生性凉薄的萧霖就不会伤心,冷静自持的新帝就不会哀恸地在人前落泪? 深藏的情绪一波波地往上涌,君于远硬是将它们压下。 不知为何,每次看见这位苏采女,总会想起那个人。 或者是苏家小姐的名字与那人一模一样,又或者,那一双眼眸真的太相像了。 一再地提醒,那个人所有的一切…… 君于远侧过头,看见的便是苏言倚着软垫,昏昏欲睡的模样。 俏丽的容颜少了几分警惕与沉静,多了一丝脆弱,毫无防备,惹人心怜。 他眯起眼,暗色一掠而过。 “苏采女,秀女甄选入宫的事,就交由你去办了。” 低沉的声线让苏言睁大眼,有些不可置信,胸口更是隐隐刺痛。 她垂下眸,在君于远看不到的地方流露出一点黯然与伤感。 “……臣妾遵旨。” 还道君于远特意前来相迎,心下有一点欢喜。却被这一句话,生生变了味。 选秀的旨意,苏和早已一再提醒,苏言心里也有了准备。 但是听着君于远亲口说出,她心底一颤,好不容易才让应答的声线恢复往常的平稳。 新帝登基,暂时还得仰仗某些朝臣,后宫一直只得她这样一个采女,却是不可能的。 让大臣尝一点甜头,这才是为君之道。 这是萧霖教与她的事,苏言也是心知肚明。 只是理解是一回事,心里的感觉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新帝首次选秀女,洛城的皇亲国戚,位列高位的大臣,无不是挤破脑袋要把自家的妙龄女子塞入宫中。 虽说君于远口谕,由苏言主持此次选秀女,只是以她八品的卑微身份,也不过是作为后宫唯一的嫔妃出席而已,所有事务尽数交与礼部一举进行。 苏言能做的,也不过是留在殿中继续养病,无所事事。 “主子,这是礼部尚书呈上的名单,请过目。”小月捧着一本厚厚的名册,恭敬地递到苏言跟前。 苏言懒洋洋地窝在床榻上,抬起眼皮瞧了一下,摆摆手又合上了眼眸,“礼部办事得力,这名册就不必看了。” 说实在,她即便看了,也不能更改些什么,还因为看了那些妙龄女子的名字而心里发堵。 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傻事,苏言宁愿不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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