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娘子(57)_安思源

五十七

　　"每年盛夏，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而且，在那里你会打听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

　　闻言后，展越浩若有所思地深看着她，"过来，让我抱一下。"

　　夕蕴很听话地偎进了他怀里，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炙热，她闭上眼，不发一言，等着他开口。

　　"有时候总觉得，我对你的了解实在太少。你爱过万漠吗？"他用下颚轻抵着她的肩窝，问道。

　　"爱过……"夕蕴回答得很直接，没有丝毫避讳和隐瞒。

　　他料到了，但还是僵硬了下，"如果有人害死了万漠，你会执著于报仇吗？"

　　"会吧，不过我想，他不会希望我这样。他呀，以前常说：'小蕴，我要是不在了，你要重新去爱、勇敢去笑，不过千万不要把我忘记，不然我会时不时来找你……'呵呵，真受不了他……喂，你干吗推我！"说到一半，夕蕴就猛地被展越浩推开，惹得她不满地大叫。却因为马车猛地停下，而不小心咬到舌头，不禁破口大骂。

　　后者却面色冷然，默默地看着窗外，哼了句，"天热，黏那么紧干吗！"

　　"简直有病，我怎么就会嫁给你了？"

　　"不好意思，你没机会后悔了……"展越浩嗤笑，语气阴沉。

　　"当家的，不要激动，我们到了。"东叔笑迎上前，扶着夕蕴下车，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其实，夫人，我相信扬州城里有很多男人正等着你后悔。"

　　"展向东！领路！"

　　展越浩叫嚣着，可身前两人却完全不理他，一唱一和地径自往前走去。酒馆很小，也很简陋，后门边有个少年正在喂马，见到他们便点了点头。穿过一条笔直的小道后，是酒馆的后厢房，看起来像是掌柜的用来休息的，可是里面却很吵闹，那种吵闹声几乎是喧天的。

　　夕蕴一路领着他们走到最左边的一间小屋，里面只有一张木桌，几把椅子，灰蒙蒙的。

　　"你先坐，我帮你把那些书生找来。"说完她就急匆匆地奔了出去，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

　　展越浩也没有阻拦，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默不作声地看着门外，心思百转。

　　第十三章奴家别名小如意

　　最近的他一定会很忙吧？夕蕴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日出下的竹林。她觉得无力，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屋外日头灼灼地烤着大地，又是炎热的夏季，展越浩出神地看着，因为阳光太刺眼，视线已经花了，他却只是微微眯起双眸，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

　　耳边忽地传来夏影的声音，明知是幻觉，他还是含着笑，闭上眼，静静聆听。

　　"展越浩，你有没有爱过？如果你爱上了一个女孩，你会不会很宠很宠她？呵呵，我一定是爱上他了……他说他最爱夏天，因为我姓夏；他说他要娶我，要生生世世和我在一起。你们男人哪，真会花言巧语。"

　　"我绝不会说那么恶心的话。"

　　"嘁，那你会说什么？总需要表达出来吧。"

　　"我会骂她笨妞，如果她笨，我就有理由一直保护着她，还会努力比她晚死一天，这样她就不用承受失去我的痛苦。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的徐瓷实际多了？"

　　"……你到底在得意什么？那么白痴的话都能说出来，谁被你爱上谁倒霉。"

　　"是吗？有人被你爱上也会很倒霉吧，你那么爱哭，又黏人，很容易把人逼疯的。"

　　"才不是呢！徐瓷说他很幸福！"

　　……

　　那是好多好多年的一个夏夜，他们正年少，留在西湖畔的笑语。

　　也是展越浩的记忆里，夏影最后一次那么开心的笑。

　　后来，夏府发生变故，百年基业一夕俱毁；徐瓷因父亲病重，赶回姑苏；再后来，徐瓷大婚，入赘于姑苏最大的林姓丝商府中。从此，姑苏多了个年轻有为叱咤风云的丝商，少了个穷书生。消息传到扬州的时候，夏影自刎未遂，可四个月的身孕再也瞒不住。

　　夏影是个烈性女子，直至被逐出家门，她都不愿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展越浩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在赶往扬州的途中，他给徐瓷捎了封信。可得到的回信却是，他说他从不认识一个叫夏影的女子；他说他爱他的妻，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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