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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瞧你,激动个什么劲儿?不过才说上你家夫人一句,你就活像被人刺了似的。对了,听说下午西园闹得可厉害了。大伙儿都说夫人是个好人,体恤下人,跟我说说吧。"府里是没有秘密的,一丁点事儿就能传得人尽皆知,何况是这等大事。

  清莲将手里的盘子换了个手,兴奋了起来。提及夫人她的心底觉得很骄傲,"你是没见到,从商少爷平日欺负下人,小打小闹倒也算了,可今天如乐被他打得真是惨极了!我刚才跟大伙儿去看了她的伤,连夫人都心疼地叨念了好久,全身上下呀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了。"

  "真狠。听说就是失手打碎了花瓶而已。下人也是人呀,我刚才听说了些夫人教训从商少爷的那话,怎么说来着……"另一个丫鬟正苦思冥想。

  清莲赶紧凑上,得意地显摆,"真笨!夫人是说,人命重于死物!"一边说,一边学起了夕蕴的模样,只是怎么学都到不了那火候。反倒把旁边的丫鬟逗得大笑,闹了一阵儿,展越浩正欲离开时,就听她们又说上了。

  "你知道吗?都说夫人和当家的没有感情,我看不尽然。"清莲说着,索性把手里的东西塞入那个丫鬟的手里,她实在是端着有些累。

  那丫鬟也顾不上拒绝,全被清莲的话勾起了她的好奇,"这话怎么说?"

  "从商少爷上午哭着说,要把这事告诉当家的。夫人就训斥了他,那话可有气势了,你听着哦……"转过身子,清莲清了清喉,又学起了夕蕴。

  展越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一路前去东园的路上,他的脚程不知不觉地快了不少,脑中始终徘徊着刚才的话--

  "长大后,必须做个像你爹那样有担当的男人……"丫鬟们的闲话难免会有添油加醋的地方,可展越浩还是抑制不住地心头一阵瑟缩。

  她真的这么说吗?他在她心里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很快,他就甩去了所有的念想。他开始怀疑自己是病了,被如山的商务、闹腾的儿女给压出病来了!他干吗在乎她怎么看他?

  "当家的。"刚跨进东园,守在门口的丫鬟就迎面上前行礼,她的语气很惊讶。四周闲聊的人闻声,也赶紧忙开了。

  展越浩皱了皱眉,他出现在东园难道是很不寻常的事吗?竟能扰得满园惊慌。

  "钱夕蕴呢?"没有停下脚步,展越浩径自往屋里面走,随意地问了句。

  "回大人,在下人房里呢。有个丫鬟病了,夫人放心不下,过去看看,奴婢这就去请夫人回来……"

  她话还没说完,就匆匆欠身离开了。展越浩的喊声卡在喉间,很是尴尬。他只是想让这小丫头不用去了,原先想问夕蕴的那些事也有答案了,想来也没必要非见上一面不可。

  可对方走得实在太快,活像见了鬼似的,让他阻拦不及。

  他无奈地耸了一下肩,索性跨进了夕蕴的屋子。

  房间很整洁,一目了然的明朗,没有任何繁复的点缀。干净得甚至不像一个女人的闺房,淡淡飘着的不是胭脂香,而是墨香。

  角落边多了一扇大窗。展越浩曾听东叔说过,刚来没多久时,夕蕴就命人在那儿凿了个窗户。他也由着她,反正碍不了什么事。今天才发现,这扇窗很大,雕饰得极其简单,甚至没有镂空福纹。

  朱色窗户微启,正对着的是东园后的竹林,春风拂过,吹得竹子沙沙作响。

  她喜欢竹子?展越浩兀自猜测了起来,女儿家不都是爱那些似锦繁花的吗?他缓步上前,将窗户开得更大,风顽皮地窜入,身后书案上的东西被吹得一阵乱。

  展越浩转身,不耐烦地摇了摇头,弯下身将那些散乱的纸一张张地捡了起来。纸上似乎只是涂鸦,太乱,他看不懂,偶尔有几个歪七斜八的字,是行书,她该是刚学的,看起来还不够行云流水。

  还有些凌乱的画,像是地域图,一个女人闲来无事不绣女红、不抚琴,竟然画起地域图?!展越浩有些吃惊。归置好那些东西后,他随手拿起一旁的镇纸压上,原本被镇纸压着的丝帕飘落了。

  他烦躁地叹了一声。真不明白,有几个女人会把屋子收拾得很干净,书案上却乱成这样。拾起丝帕后,展越浩愣住了,帕上勾画着的竹林,看得出是近来才画上的,墨迹的成色还很新。

  落款处写着"罄竹"二字,展越浩轻笑,低念出声,"钱夕蕴,字罄竹?"

  果然,她似乎很喜欢竹子,这个字号跟展越浩之前对她的印象很不同。罄竹……柔中带刚,还有这帕上的画,虽称不上很好,但却仿佛让这竹子生出了别样的滋味,柔韧中不失气节。这画风,立即让展越浩联想到了万漠。

  画,是万漠教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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