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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慧姐姐,我带你去天香楼吃……”

  三个女人话窒当道,而后——

  “啊呀,鬼来了,快跑!”

  “魔怪出场,闲人规避!”

  “天啊,笨蛋年年堵,今年特别多!扯乎——”

  卫慧细步踩下小香馆台阶,耳边是三个女人的惊天怪叫及三个男人的无奈咆吼,摇头一笑。

  帝王家,帝王妻,并不难为嘛。碰了她们,难为的,倒是另有其人了。

  番外 之妖魔乱舞(一)

  “叮哩咣啷——”

  我和臭妖鱼墨墨的相识,即缘于这响声。

  彼时,本少爷正在一棵百年老树上与胖胖圆圆的周公老爷子下棋,被这惊天动地的响声给扰乱了棋盘,

  吓跑了周老爷子——

  “混帐王八蛋,哪个王八糕子大土鳖青天白日不安生吵着本少爷的好梦!”要知道,天大地大不及小意侯爷的睡觉大业大,在侯府,三个哥哥一个爹,谁敢在本少爷睡时侯招惹本少爷?

  “好梦了不起么?狗会做猫会做,是人都会做!你有本事在青天白日下睡觉,就要有本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大头梦!”

  噫噫噫?我敢说,本少爷是第一次见着那么美的人,而且是第一次见着把脏话骂得比本少爷还要顺溜的美人,而且的而且,这美人就在刚才的“叮哩咣啷”间,把这百年古树下的一座小酒馆夷为平地。

  “这些,是你干的?”我指着那些本就不堪坚固的竹墙茅顶和桌椅扳凳的死尸,很欣赏地问。当然要欣赏,靠着这三县不管的地界,这挂着“一杯好酒“酒幡的小小酒厩,卖假酒,设迷茶,胆气那个壮哦,壮得令本少爷很不爽,尤其将主意打到本少爷头上时,更不爽。原是打算与周老爷子下完棋后再算帐来着,眼下有人先本少爷将活儿干了,而且干得还算漂亮,欣赏一下不为过罢?

  哪想到啊,那穿一身白咧咧袍子的美人嘴一撇:“不必感谢本少爷为民除害,申张正义,高风亮节,侠士风范,本少爷不会骄傲的!”

  “……”自恋喔?

  这仅是我和妖鱼的开始。

  在江南,碰见这白衣美人似乎是件容易的事。第二次相逢,是在江南第一名妓柳轻的首夜拍卖会上。白衣美人,因台上那位长得并不及她美的名妓与人大打出手,用一些极不入流子的法子将一些个肖想美人的草包以一根粗绳牵成一串,拴在了“红袖添香”的门廊上,每人脑门上各描一字,连读为:“我是淫贼,快来揍我,不揍我者,父亡子灭”。

  落井下石的事在下不屑为之,但为家里的老爹和将来可能会有的儿子考虑,本少爷每人各赏了一脚。

  柳轻因此成名,我也因此得知这白衣美人的身份,即是十二岁在玉庭湖上把沧浪怪客沉进湖底的“江湖妖鱼”。

  不过,真正使我们熟识并渐交好起来的,是在对采花大贼冯无夜追捕中的不期而遇。

  那一夜,我沿路跟踪,窥得冯无夜潜进一富家闺阁闺房,才想动手,已听房内惊天惨叫,闯进去,正见妖鱼将一把匕首自冯无夜胯下拔出。但还没来得及为这干净利落的作派叫一声“好“,淫娥已垂死反扑,挥手施了迷药,掌就要劈上妖鱼漂亮的脖子。我爱美人的脾气古来有之,当然出手施救,以袖里的峨媚刺割了淫贼喉咙。

  “啧啧,你真是心狠手辣,竟然割断人家的脖子?人家到阎王面前怎么告你的状嘛。”这便是妖鱼对救命恩人吐出的第一句话。

  “你的意思是说,本少爷该留着他,以方便他掐断你的脖子?”

  “当然不是,你的行为还是值得鼓励,救了本少爷,是你三生的福气,要珍惜哦。”

  “下一次,我会考虑在别人掐断你这脖子之后再动手不迟。”

  “懂得思考是好事,但不善的思考会令你一心向魔,小心哦,年轻人,切莫走火入魔,万劫不覆……”

  这一回,我得知她姓谌名墨,父为云伯侯爷。

  此后返京,我特意拜见了谌伯父,并见着与妖鱼共用了一张脸的一姐一弟,那个当下,委实想不明白,在那样或端肃或矜持或冰寒的人家里,怎出了恁样一个异类?

  当然,这个疑问在遇着昔日“远芳仙子”今时“雪魔女”后,当即烟消云散。

  话说,那桩事是怎么发生的呢?想本少爷一向善良慈悲,如果不是误交妖鱼这等损友并受之浸染与之俱黑,怎可能做那等事?

  “这是什么?”

  菱花镜镜前描眉画鬓的柳轻瞟我一眼,“春药。”

  “药性很强么?”我拔开瓶盖,嗅了下:无色无味的白色粉沫,能做什么?

  “你很好奇?”

  “可以这么说。”尤其好奇的是,一张雪白小脸服它之后,会不会变得更加妖艳勾人?

  “好奇就送你了,有时间可以自服,以便揣磨心得。”

  拿了的当时,因随后便天南海北走了一圈,那东西,在怀内揣了半年也未派上用场。这一天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北国小镇,不想重逢妖鱼,其时项漠偕行在畔。我望美人,不由得发了成全的善念,欲为这段恋曲更加甜蜜绸缪凭添助力。

  所谓大恩不言谢,本少爷处事低调,在将药放进“鱼饵”时,并不曾提前告知。退出房去,暗想喝下茶水的妖鱼,半夜就会成就好事,更觉自己功德无量。

  在对自己高尚品德的推崇崇拜情绪中,开始好奇美人服下春药会是怎样的香艳光景,于是推开了隔壁之门,但——

  “……你坐在这里作甚?”

  妖鱼两道泛着翠色的黛眉一挑:“喝茶啊。”

  废话,本少爷眼明心亮,难道能看不见你在喝茶?关键是此时为何你能如此平静的喝茶?盯她面色:无异;察她眸光,平常;端她神态,如昔……怎么回事?药效失灵了?

  “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我房内做什么?”

  “长夜漫漫,孤枕难眠,找你来侃风吟月,不可以啊?”

  “来得正好,这茶是我才让店家给沏好的,又香又浓,不比江南的春茶来得差,尝尝?”

  “你换了茶?”

  “不然哩?难道意意想让你的墨墨喝隔夜的旧茶?好没良心哦。”

  失算了,我只得扼腕,怪己失察,不过无妨也,有心者事竟成嘛。

  “恩,好吃。”妖鱼装斯文地将一口小点舔进红口白牙,又饮一口茶。“这北地的面食点心虽没有江南来得精致,能有这样的程度,也算不坏了,还可以吃。”

  气啊,施算没成,还让她这等逍遥?我捉了点心大吞,吞得急了,妖鱼茶递来时,“咕咚”饮尽一盅,然后——

  “哈哈哈,意意,就让我们共享春宵夜罢?哈哈……哦唷,这口气忍得本少爷好是辛苦,臭意意,你竟在本少爷的茶内下了这重的春药!”

  那一夜,一个冷泉,一个雪地,相对无言,直到一个男人上门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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