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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陛下小心!”又有器物迎来,傅洌袍袖一挥拨落,眉眼不动,稳笃而行,下一刻,颀长身形已置身满地狼藉、一地跪奴的万寿宫殿厅内。

  有太监瞥见来者仪容,骇得以面贴地,抖声呼:“奴才参见皇上,参加各位王爷!”

  “狗奴才!”太上皇一足踹至当胸,“朕才是皇上!你这个不忠奴才,竟敢称贼子为君,朕杀了你!”

  “老五。”

  “是,三哥。”五皇子不情愿,闪出身去,架住了太上皇拔剑的手臂。

  天熙帝昔日亦曾纵横沙场,伸手当然不凡,纵然深宫温软多年,亦不忘每日择时舞剑冶身,是以仍骨健体壮,膂力过人。六皇子亦未必能一招制下。

  “父皇,您老人家动恁大肝火,有碍龙体呐。”

  第四十章 立后

  “你们都下去。”承乾帝淡然发话。

  “陛下有命,闲杂人等,退下!”侍卫高声重申。

  满地的奴才惶惶爬起,挤出殿门,呼一方自由空气去……嘘,这太上皇,怎恁难伺候……

  侍卫们亦全数撤身至外。

  宫门重阖,仍有叱声不绝——

  “狗奴才,都回来,回来!朕没让你们走,你们胆敢下去,朕诛你们九族!”太上皇跳脚狂啸,又回头瞪着箝住自己臂膀的儿子,“孽子,若有胆就杀了朕!不然就拿开你的手,你这个逆子!逆子!逆子!”

  恶魔皇子丰唇微哂,美眸一眨:“父皇,您当真以为儿臣不敢?”

  呃?傅璋德愕目。

  “儿臣不是三哥。儿臣离开这座皇宫时才八岁而已,御书院教授的那些圣贤书还未进到儿臣的脑里去,人伦、纲常、血脉,在母妃逝去的那事,儿臣已尽给扔了。儿臣更不介意千古骂名,万年遗臭,对儿臣来说,那或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五皇子悠悠说着,笑得光华夺目,“在儿臣的以为里,只有两种人可以存在。一是儿臣喜欢的,二是强者。能让儿臣喜欢的太少,很显然父皇您不在此列。无庸置疑,您是强者,但强者被更强者消灭,也算死得其所……”

  “你……”太上皇想骂,想叱,想吼,但对着那双笑意殷殷的黑瞳,却陡然发不出声了息。

  “其实您一世风光,还有何不满足呢?安心在这座万寿宫里万寿无疆,不是很好么?还是您更乐意道祖陵陪伴祖宗……哦,父皇,您别误会,儿臣问得是,您是不是有意为祖宗守陵?”

  “你……”太上皇忽感,这逆子当真不是玩笑!那眸底的狠,唇角的残,如狼样噬毒……“你……你要杀朕的话,只管动手,朕会怕你!逆子……”

  “父皇,您这是在向儿臣下达口谕么?儿臣遵旨咯?”

  “老五。”傅洌温润声起。

  傅津耸肩,收臂收声。

  兄弟几年多年养成的默契,五皇子业已明白,自己使命已达,死亡的恐惧,已然送到了。

  父皇自然是强者,强者的灵魂想来较常人顽悍,亦不例外。但父皇早已不是往昔驰骋沙场、快意生死的少年王爷,处得愈高,活得愈久,便愈怕——

  死。

  父皇所以敢肆意吼骂,除却强悍的灵魂无法接受尊位遭夺的羞辱之外,尚是以为,不管如何,他们之间,无人敢背上弑父弑君的孽名!

  江南怪医为贵妃诊病之时,曾受父皇旁敲侧击的探询长寿之法。他们的讯,唯觉诧异不解,经查方知,父皇竟长年密差宦官到民间各处搜罗长生不老药方。谁能想到,,秦皇汉武先鉴在前,父皇亦愿步其后尘?

  “父皇,老五他生性贪玩,出语无状,儿臣自会罚他。”傅洌凤眸直探进父皇眼底,“自古子养父为天道,儿臣又岂会容他逆天而行?”

  太上皇挺高脊梁,面上挂起威武不屈:“那你欲将朕如何?”

  “颐养天年,寿终正寝。”

  傅澈嘻笑道:“非但如此,儿臣还会让江南怪医为父皇配制养生调气的药方,以延父皇天寿喔。”

  迎着一众儿子的眼神,傅璋德陡然意识:自己,委实老了。

  致命的弱点已曝众前,还能如何?他以一个权谋大家的敏感察出,老五方才,绝不是说着好玩,若如今等位的是他……

  “你退下,朕想安静。”

  金口果然出玉言。兹今日起,太上皇当真安静下来,无彻天怒吼,无惊世厉咆,用膳用茶,恢复如昔尊贵仪场。半年后,亦常宣昔日妃嫔到万寿宫侍寝,直至……

  出得万寿宫,承乾帝忽驻身浅唤:“老七,老八。”

  “大皇兄现住百迎宫,你们去探望一眼罢。”

  “皇上……”两人面浮虔诚,欲表忠心。

  傅洌投眸二人,淡道:“大皇兄是外面的大哥,存在于我们之间的血脉永难断却,还是你们并不看重这血脉?”

  “不不不,还是说得是,臣弟方才还想去探望大哥呢,谢皇上,谢皇上……”

  “去罢。”

  “是,臣弟告退,臣弟告退……”

  傅津美眸捉那两人背影,问道:“三哥,当真会吓坏他们?”

  “嘻。”不等兄长答话,傅六皇子已咧嘴,“五哥,您对自己的恶力当真不知?您不知方才你对父皇说话时,他们的面色已成什么模样?这时去了,定然是向大皇兄报极委屈,而沉稳远虑的大皇兄,必然不会急功近利,操之过急……”

  两皇子正说得高兴,却将两位兄长四子眼,正牢牢盯在自己面上,那眼神……“两位哥哥,小弟的脸上有脏东西?还是小弟今天突然不俊了?”

  “俊,俊极力。”傅洌薄唇吐出这几字,启足径去。

  “噫?”傅津揣着满头雾水,拉拉另一兄长衣角,“五哥,三哥是什么意思?”

  “三哥在夸你呢,小六六。”这笨蛋,真是史上最聪明的笨蛋呶。看得如此清楚,断得如昔精准,也只能使三哥的决心下得更快而已,唉,可怜的小六六……

  但五皇子并没有准备释出一毫提醒的打算,所谓死道友莫死贫道,死小六不死本王,妙矣。

  “五哥,你说这立后之事,三哥到底如何打算?为何还不将三嫂接回京城?为何……”

  更正,小六六绝非史上最聪明的笨蛋,乃最道地的笨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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