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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两位皇弟此话可差了。”傅澈摇首,“天子乃圣才,只当有一人适选。幸得父皇慧眼独具,颁下传位诏书。”

  呃?他这话一出,不止皇后等人其愕,纵连傅津、傅洌以及群臣,亦惑然满面。

  “广义王,您是说,皇上以颁下了传位诏书?”有臣子问。

  广义王大颔其首,探手袖内,取一副色泽明黄、上缀祥云瑞鹤的绫锦圣谕,持在掌内高举过首:“众臣恭听圣诏。”

  这笨蛋在搞什么?傅津目询兄长。

  且听他的。傅洌目回。

  二人皆随众人叩地。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惟尚德崇功,国之大,民之众,不敢有一时一日虚怠。然而岁月倥偬,朕年高体劳,为吾天昱万世基业,为吾万民子孙福祉,已不宜再踞帝位。朕之三子……”

  这个笨蛋!傅洌切齿暗骂。

  这个笨蛋,这一次倒做得漂亮嘛……傅津颔首称许。

  “……恭谨温雅,敏思多才,忠君孝廉,爱民如子,深获朕意,亦利万民。今特诏,传位于三皇子孝亲王洌。钦此。”

  傅澈尾音稍罄,已矮身跪地,高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顿时附声海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侍卫、太监亦高唱呼应:“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做得不错,笨蛋!傅津眨眸传意。

  嘻嘻,那时自然!傅澈翻个白眼,好不得意。

  * * *

  “那诏书……”文定后面色苍白,手指颤抖,盯着六皇子掌心明黄事物,“那诏书给本宫看看!”

  “是,母后。”傅澈恭礼如仪,一步一步踱近,待到皇后近前,“请母后御览。”

  文定后展卷方要细细检阅,傅澈忽俯首来,“母后,这个地方请您看仔细……”红唇到皇后耳侧,含笑窃语,“母后,若您还想保住您的荣华富贵,做个安享百年的太后有何不好?难道您真愿意见我们骨肉相残?二皇兄的死相可是极难看的喔……”

  六月天,文定后陡感身坠无边寒窖。

  “母后,您慢慢看。”红唇齿白的俊俏少年恭谨退下。

  他……他们……文定后吸一口气,缓缓立起身形。

  “母后!”太子妃武业出手搀住似呈不稳的凤躯,“母后,这诏书可是真的?是真的么?”那母仪天下的梦做了多年,莫非欲作灰飞烟灭?莫非戴那凤冠,披那凤袍,会是……

  正良老将军半跪抒忠:“皇后娘娘,臣等将誓死保护皇上皇后和太子,请您尽可直言。”

  文定后凤目蕴泪:“正良老将军,我天朝有你这等忠骨之臣,乃国之幸,君之幸民之幸!”

  “吾等亦愿誓死保卫圣上!”十数大臣随后俯下。

  “很好,诸位对天朝的忠名,必将名垂千古。这诏书……”文定后唇启雍容笑靥,“确实陛下亲书,是真的。”

  第三十六章 唯你而已

  真的?

  真的。

  皇后凤口启定,使已准备以身殉大义的数臣迅速落定,虽有几人尚面有疑色,却也不敢出面验证凤目已览之果。于是,皆俯身齐呼“万岁”。

  太子妃亦不得不礼。纵是文定后,亦微欠手致贺。

  至此,一场忠奸对决的大战,堂皇高调地开场,未到高潮迭起,血肉横飞,即略显“平淡”地落幕。

  恭送声中,皇后携太子妃,蹬撵返宫。

  “母后。”太子妃吞声呜咽,拭泪不止,“就这样,让他们窃了我天昱大位么?”

  文定后在她指尖一握,无奈道:“本宫是一国之母,也是涵儿湛儿的母亲,为了皇儿安危,又能如何?”

  二、四皇子先后命殒,炎妃如疯如傻半囚深宫,自己那当下若不肯应允,必然会步上炎妃母子后尘……她无法让自己尊严全失,更须考虑两个儿子的性命身家,是以妥协势在必行。

  武业泪眸怒启:“他们竟敢威胁您?”

  皇后摇首苦笑:“他们有何不敢?”

  “您对他们三人有活命之恩,他们竟敢……”

  “天大的事都做得出了,他们还会顾念这笔十几年前的欠帐么?”文定后当然不会向儿媳吐露,当年自己的施救,亦是受太后半逼半求方所致。

  “可是……”

  “业儿,看来你的父亲是执意明哲保身了。”文定后是何等样人,岂会不了她心思?这个儿媳,时时都为成为第二个自己做着或明或暗的各端势力,一旦梦想落空,所怀失落可忖而知。但是,在自己尚需保身自处的当儿,她已无意再做这儿媳的恃靠。

  “当娘家不能成为你的后盾时,这全身就走了一般的力气。歇歇罢,将自己逼得太紧,会累啊。”

  “……是,母后。”太子妃武业又何尝不是玲珑剔透人儿呢?焉辩闻不出文定后旁敲侧击的语涵?母后仅差没有明言指摘:娘家不为你出头,仰赖本宫又有何用?

  这句未形诸于口的话。刺到心头软出,兹此,太子妃缄默不言。

  凤辇,载着这宫内最高贵的凤凰,在青石铺就的宫廷长径上辗转滚轧,孜孜向前……

  * * *

  恭送皇后凤辇启离,百官相继散下。六部尚书,三公九卿,意气风发,筹划新君登基诸事去矣。

  而原地未动的三兄弟,傅澈脚跟跃跃,几次就想跑了了事,但自知之明尚存——

  若三哥要他小命取他小魂,他能逃哪去?

  “三哥……”

  “累了一日了,也都回去罢。”傅洌缓转长躯,一迳掀步宫外。

  “咦,五哥,三哥怎就这样轻易放过我?”不相信自己逃过一劫,六皇子犹在惶恐中。

  这笨蛋,也没多少长进嘛。时至今日,竟还未了解三哥行事之风?能在此时放他,就是已告诉他,这过节,不是一顿痛打便能了事,足以想见,那计量定然惊人,回礼必然丰厚,小六,乖,敞开怀抱迎接三哥的惊喜罢。本王对你这“嫁祸”手段,是十分欣赏呢……

  傅澈小心翼翼撇来好奇眼神:“五哥,您笑得这等淫荡,可是又想残害哪家良家妇女了?”

  ……笨蛋,本王心情好,亦放你一马。

  “五哥,您说那些死忠父皇的大老们,当真信了?”

  “哼。”五皇子无暇美颜讥意浓浓。“他们不是傻瓜,怎可能信?”

  “既如此,不该如忠臣义士,勇跳滚油锅么?”

  “有谁真眼见过纵跳滚油锅的‘忠臣义士’,纵身一跃时,面无丝毫恐惧?这群人兴师动众,打着死忠名号而来,为得是对得起自己心中所谓圣贤教诲。忠义之道。传位诏书抬出,又经皇后凤目凤口亲断真伪,无疑给了他们一个最好的台阶,使之对心中孔孟、正义有了一个完美交代,乐而不为?你道他们还是几百年前,兴高采烈地拉着举家老小勇赴黄泉的迂腐之士?”

  “嗯。”傅澈颔颐,“由此可见,伪君子远不如真小人可爱。”

  此言倒是不差。傅津心有戚然。

  “不过……”六皇子话音一转,苦皱起俊俏眉眼,“五哥你当真不知三哥对小弟的打算?您疼爱小弟下啦……”

  呿~~。傅津丰唇撇撇,“你不是最得本王欢心的小意侯爷,本王为何要疼爱你?”

  嚓~~。六皇子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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