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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谌墨见礼:“劳太子妃牵挂了,谌墨的病让您走了这么多趟。”

  武业亲亲热热执手相握:“墨儿这话就不贴心了,咱们姐妹是什么情谊,哪还要这番见外?”

  “太子妃说得是。今儿个谌墨感觉很好,不如到后园赏赏花、好好说说话可好?王爷就在隔壁养病,别扰了他。”

  “说起王爷,”太子妃面挂忧色,“病势还没见轻么?”

  谌墨也浓忧形于色:“王爷身体底子原本就差,加上受伤太重,太医说了需静养至少三月,唉,我平日也不敢去打扰王爷,很是担心呢。”

  第二章 宫话

  许是少见谌墨这副忧仲模样,太子妃怜惜顿生,宽慰道:“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宫里的御医不是常驻王府了么?有皇上的龙威震着,有皇后的慈仪关爱,孝亲王会康复的。”

  不愧是帝王家的女眷,动辄就将帝、后的天威摆在前面说事,堪称天家媳妇典范也。

  两人在桃花林子里穿几个来回,才找了处石桌石凳坐下来,随行的下人当即伺候了软垫,又张落来果品茶水。

  太子妃打量谌墨,叹道:“你还是活泛些好,病中的你像个冷透的人儿,明明是你,教人总不敢以为是你。”

  谌墨笑应:“劳太子妃姐姐挂念了。”

  “这次来,是想着你也该康复了,今儿个看情形,你恢复得比我想象得还要好,如此一来,我也可以放心地请托。”

  “请托?”

  “你一病就是一个多月,许忘了,再过个半月,宫里要举行百花宴了么?”

  “哦,当真是忘了呢。”百花宴哦……天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子事。

  “皇后将筹办百花宴的重责交给了本宫,我一心想着找个贴心人从旁帮忙打理,第一个就想到了你呢。”

  好荣幸喔。谌墨没有问,这殊荣放着太子侧妃那么现成的人不选,怎落她头上?据魔女老娘说,自古妻妾之间,比被人称为天生冤家的婆媳关系更为微妙。放之于己身,如果傅洌弄个小娇……他敢!!!

  在自己对想象中的情景浮起杀意前,谌墨嫣然:“墨儿有什么可以帮姐姐的?”

  “这百花宴的菜谱、掌厨我差不多敲定了,地点则定在御花园内的陈安阁,不须移花入室,一边饮酒品撰,一边放目出去,即能欣赏姹紫嫣红的百花。”太了妃纵处事成稳,说话间,也不免有了得色。皇后将这大任责付,虽是项累差,但已彰示了皇后对太子妃的看重,而太子妃,乐意将这看重与人分享。

  “虽订下了许多事,但至今宫乐和歌舞,本宫虽然也没找着满意的,看了好几拨人的演出,总是定不下来,听人说妹妹弹得一手好琴,还请妹妹助做姐姐的一臂之力,帮忙筛选筛选?”

  谌墨一口应了下来。锦上添花,不比雪中送炭艰难,太子妃是过于力求表现了。求好心切之下,求全责备中,挑花了眼。宫宴中真正欣赏歌舞的人又有几人,但凡宫中乐师舞姬,哪个不是经过层层考核才进得去的,应付这大小宫宴不知有了多少回的经验,还怕没有适宜的?

  “太好了,有墨儿助我,这事已然成功了一半。”武业喜形于色,“明日,我们就一起进宫如何?”

  “凭太子妃姐姐吩咐罢。”

  果然,经一上午的试听试观,有谌墨的在旁肯定,乐队、舞姬俱定了下来,太子妃松了想心头的一口气,又拉着谌墨到陈安阁踩过一遭,对宴会上的座椅朝向、坐位分派费了些脑子布置,日近午时,忽有太监来报:“皇后娘娘请太子妃和亲王妃到月华宫用膳。”

  太子妃美目微闪,和蔼声问:“请问公公,皇后娘娘那边还有谁在?”

  “禀太子妃。”宫监弯了腰,“太子侧妃和云阳公主都在。”

  “知道了,多谢公公跑这一趟,这是给公公买靴子的,公公不嫌弃,请笑纳了。”

  “唉哟,太子妃,您这是折煞奴才了……”宫监一迳推让,银子还是放到了荷包里。

  谌墨目望百花丛,对这太监瞄来的眼神忽略不计。

  “公公,您先走着,我们姐妹随后就到。”

  “是,太子妃。”宫监当然懂得察颜观色,孝亲王妃的好处想来是拿不到了,但也不敢在面上显出脸子来,恭敬敬地先走一步。

  “唉~ ~”太子妃幽幽叹息,“墨儿,我也曾经和你一样,纯净得容不下一丝污秽呢。”

  谌墨但笑不语。她不是纯净,只是无欲则刚。她不似太子妃,有入主紫华城的欲望,及母仪天下的雄心。充其量,她会做一个对各股潜流的推波助澜者,不必经营平衡之学,不须去网络一个贪婪奴才,何况,以钱财网络出来的人心,最禁不得试炼,这天下,会少了多财多钱的人么?你一两银子买来的感激,别人五两银子就能给化去,何必破财不讨好?

  “本宫在嫁进太子府的前夜,父亲语重心长的告诉我,做帝王家的妻妾,表面上是贵荣到极致的风光,但暗里的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首先,便要学会一个‘忍’字。”

  两名宫婢,远远随行,武业执谌墨手儿,喁喁低语,“父亲还要我知道,四大家族根脉相连,做了天家媳妇,莫忘了是谁家的女儿,本宫相信,卫慧在嫁来前,定也是听过同样的教导,但是,我们两个人还是……”苦笑摇头,“你知道么,她也才有妊了。”

  “恭喜”打至舌尖,又给卷回舌根,谌墨呛咳了一声。

  “怎地?身子还是不舒服?”

  “还好。”谌墨摆手,浅声道,“是武伯伯未免迂腐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身还能由己么?”

  “……墨儿?”太子妃惊喜,“你这话,是说到我心坎里了呢。”

  “太子妃,体己的话放到改日再说,咱们还是紧着向皇后娘娘请安才是。”

  “好好,墨儿,改日你到我府上,咱们敞心聊聊。”

  敞心聊聊?相信连说这话的太子妃自己也不信,在皇家,可有“敞心”的可能?谁人心底不兜着干百个算计,敝开心来干嘛?等人剖肝挖肺不成?

  “墨儿,这么多日子不见你,本宫的日子可是寂寞了不少喔。”文定后端庄的凤容上浅笑吟吟,“就知道你这雪捏玉砌的人儿娇弱,本宫送去的人参可吃了?”

  “皇后娘娘的关心儿臣当然享用到了。”谌墨掀唇,娇憨道,“不知儿臣还没没有这个福气再享用一回,据御医说,那是西域来的紫参,非但养身,还养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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