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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所有跟来的人都召了来。”他语字间,没有停顿,神态淡凛得与平素无异。 “是。”古刚当即打了个哨音,即时,七八条精壮汉子现身。“王爷,属下等都到了,请吩咐。” “很好。”这一番撑气强语,更扯动切割在骨肉间的利刃,倒俯在妻子细薄肩上,微促喘息。 心脏某处,传来脆裂的微响,谌墨还在挺受那痛,面前的他倏忽身形凌起,在自家侍卫头上一圈盘旋,摇摇落地。 “你——”谌墨抱他腰身,和他一起瘫坐在已厚的雪层上,和泪嚷叱,“你做什么,你怎还能妄动真气?” 俯到颈上的男人薄唇,密声叮咛送进了耳,“阿墨,杀了他们。” 谌墨僵住。 “一个也不要留……不然待阿津晓得了,定然不会放过你和谌家……快去,趁他们还不知端细时……” 他气弱声微,而在谌墨听来,字字俱如轰雷,殛她心,惊她神,她望着这个男人,竟分不清,他到底是多情?还是无情? “快去……墨……快动手……待阿津来了……便迟了……”傅洌捧住她雪颊,将苍白薄唇又碾在她柔嫩小嘴上,“我已点了他们穴道……以我此时的功力,只能做到这点……” 这个男人,为给他穿胸一刺的人,去灭歼忠心为主的人,他竟没有想过,她依言行事后,会将他如何么? 傅洌大喘几口,面已呈灰淡鬼色,“谌霁,你还不动手?” 了他意下所指,谌霁紧紧抿唇,清玉般的双眸扫过群卫,再望向谌墨:“还有别的法子么?” 唇上的冷温失去,揽住他颓倒身躯,谌墨犹能冷静言:“肆意会来。” 谌霁锁眉:“据闻失魂术极耗气力?” 谌墨眄向僵立多时的碧月橙,本是为她一个才叫意意过来,哪成想会有恁样的惊变?“是耗气力,但时下也只得如此了。”话讫,结束和那双怨毒妙睛的对视,扶起傅洌,一步步挪向暖阁。 “阿墨~~”七成昏迷的傅洌一经移动,陡然启眸,张惶四望。 谌墨涩然一笑,抚他鬓角:“我扶你到阁内。” “……喔。”一颗头偎在她发内,冰凉失温的鼻唇贴上颈肤,“娘……不要走哦……不能走哦……” 一波痛楚又袭方寸之际:她使他,又回到十二岁的那个血夜了么? “……傅洌,今天的事过后,我们,已无路可走了。” 进了阁,自袖内暗袋拿出随身锦囊,倒出一粒呈晶莹淡绿的药丸,喂靠在长椅上的他服下后,谌墨如是道。 泪,又湿瞳来。痛,再访心臆。 * * * 肆意的如约而至,并未给这起突变画上完结句点。因包括她自己在内,谁也不曾料到,竟有一位煞星尾随而来。 原本,傅津的跟行,仅是为了享受与佳人厮缠的乐趣,不想一路匿随到了太秀园,竟得见孝亲王府侍卫以及碧月橙僵伫雪中。 亦是意料之外的肆意,以眼色暗询谌霁。后者不及多言,在广仁王出手施解之际,发掌攻袭。 饶如此,仍迟了一步,广仁王藉从枝上勾下的一朵红梅,通开了古刚被闭的穴位。 后者乍得自由,即大喊:“广仁王爷,咱家王爷被人刺伤,才进阁内!” 这一声喊,将广仁王满面的轻佻亲昵消去,而在目睹了胸下只余一把玉镶匕柄、通身血污的兄长之后,一张俊美无暇的脸容,陡似罩上一副残虐恶鬼的面具,如索命的阎罗,扣指锁向椅边的谌墨咽喉。 或者无力,或者有心,谌墨竟似傻了般,动也不动。但傅津的攻势并未因此得手,非他中途心软收力,亦非谌霁、肆意的援手及时,而是,本是昏躺在长椅上的傅洌,突跃起,伫挡妻子身前。 “三哥,你……”傅津美眸充血,锁住兄长已染鬼白之色的形颜。 “发誓,阿津,发誓你不会伤我的妻子谌墨。” “三哥!” “发誓!”傅洌复道,伴着嘴角淌出的血丝。 望他如此,谌墨水眸湛黑如夜。 “三哥,我什么都可依你,但伤害你的人,哪怕是你自己,我都不允!”傅津额头青筋险恶冒起,目似修罗,势若厉鬼。 “那么,”傅洌一笑,“你以为,我会任你取我妻子性命么?” 傅津如兽般促喘,胸内积蓄了急欲吞噬撕碎所有的黑暗力量,但兄长以身体作逼,他只得将先那只野兽收住,恨声道:“我发誓。” “发誓你不伤害我的妻子谌墨。” “我发誓,我不会伤害三哥的‘妻子’。” “发誓你不伤害我的妻子谌墨!” “我发誓,我不会伤害三哥的妻子‘谌墨’!” 如愿听到他口内的最后一字落地,傅洌长身虚晃,软身在妻子臂弯,黑暗吞去最后一脉意识之前,他在谌墨耳下呓语:“阿墨,抱歉,我只能选择保住你,必须有一个让阿津发泄的缺口,你的家人……”自求多福…… 第二十二章 失魂迭魂 我发誓,我不会伤害三哥的妻子谌墨! 是“我不会伤害三哥的妻子‘谌墨’”?还是“ ‘我’不会伤害三哥的妻子谌墨”? 两者兼之。傅津伸臂抱起沉昏的兄长,噙一抹残笑,美目对上谌霁:“谌小侯爷,后会有期了。” 肆意圆灿星眸一闪,甜声道:“广仁王,你以为若我们三人联手攻击阁下,阁下胜算有多少?” 傅津眯眸,“你打算攻击本王?” 肆意螓首爱娇的点点,抿笑不语。 傅津冷声道:“你要知道,除非你能杀死本王,否则……”话未尽处,无边杀意漫延开来,就连枝上梅蕊似也不禁其寒,与雪一俱飘落,满园彩雪纷飞。 肆意愈发笑得开心,“总要试过才知道。” 傅津定定盯着她散发娇憨纯甜意味的娇靥,倏尔冷魅一笑,目光扫向园内……嗯? “不用找了,王爷,他们都被我打发走了。”适才一番动作,气神消耗泰半,肆意将话吐得轻柔,是为全心淀神凝气,以备眼前这个最大的挑战。 “肆意,本王不会因为对手是你而存任何怜惜。” “肆意明白,肆意既有胆量成为王爷的对手,就有胆量承担一切后果。” “哪怕是你的家族沦为陪葬?” “不试过,又怎知结果如何呢?” “很好。”傅津掀腿步回暖阁,轻将兄长放回长椅,在诸人都屏息静待广仁王走出时,他出来了,而且是食、拇两指扣住原在另一张短榻上休养的谌恕咽颈,悠然走出。 “本王先处理了这一个,再与你们慢慢计量,如何?”那声,如野兽在侵吞猎物前的戾虐低哮,“本王想想,该如何处理呢?割舌?毁目?斫手?除足?抑或弄花这一张云伯侯府出产的俏脸蛋,再将全身经脉废除?” 谌霁拳心紧蜷,力持无波的冰颜之下,火浆欲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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