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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他们两人,看似温文随和,认准之事,却是如磐石一般不可动摇……也许,这宿命的悲剧,在那一刻就已经铸就。

  萧策深深呼出一口气,看着那微寒造就的白雾,在这个暗夜,忽然觉得无比萧索,无比疲倦。

  又是一场鏖战,又是漫长的守城,只是这一次,她不会站在他身畔,并肩携手。

  再不会有人笑着替他铺平羊皮地图,歪着头打量着那些复杂的地名,再不会有人手腕高超的从各地调来粮草器物,让他山穷水尽时眼前一亮……

  付与知音的瑶琴,已经弦断尘封,这世上再无人倾听,无人相和。

  这般的寂寞。

  仿佛为了派遣者暗夜的幽静,他开始默默想起一些棘手之事。

  狄人围而不走,显然是下了决心要冲破这藩篱。

  五万大军,虽然不少,却并不能完全击溃对手,接下需要的大量粮草军械,却根本无从着落。

  已经五天了,京城定是收到了消息,西宁兵府离此地仅有一日半的路程,却至今不见半点援军,更不见粮草军械。

  石秀!

  他狠狠念着这个名字,五指用力成拳,却隐忍着不敲下去。

  这个人,狡诈阴毒,却又彬彬有礼,宛如一条毒蛇,日夜盯着你的咽喉。

  他要自己的命,这可以理解,可如此大局,真让狄人进入,却是整个神州万千庶民的灾劫!

  为什么要如此?!

  他不及细想,却听到那不远处有号角声齐鸣,在暗夜中发出奇异凄凉的声响矛盾是狄人营中好像煮沸的滚水一般,整个兴奋骚动起来。

  这是……!

  发觉这一情况,萧策凝神细听了一会号角声--他与狄人长年对战,对此实在不陌生。

  这居然是……大王亲至的号声!

  萧策凝神望去,只见远处的荒野上烟尘逐渐遮蔽天日,马匹的轰鸣声渐渐连熟睡之人都惊醒起来。

  “郡王爷?”

  己方的将领被惊醒了,也跑了上来。

  萧策的剑眉凝成一个川字,一字字说的非常清晰,“是狄人大王亲率援军而来。”

  他再不看众人面如土色的惨相,决然拂袖下楼。

  接过侍从递上的甲胄,明华光芒刺痛了众人的双目,也让他们从魂不守舍中醒悟过来--

  “没什么可怕的,无非是死战而已。”

  萧策的声音淡定宁静,那是超脱生死之外的豁然。

  烟尘已经到了阵前,杀气与战意,弥漫在两方心中。

  ……

  夜凉如水,九曲桥畔的新柳略见嫩芽,倒映在波光中潋滟。桥对面的木廊中,有宫女仍在熏香。纱衣低垂之下,却是昏昏欲睡了。

  朱瑞端了一碗药,独自来到门前,轻敲两下,也不待人回答,便闪身而入。

  宽大的床榻上,燮王朱炎正在安眠,听到动静,勉强睁开眼道:“是瑞儿……?”

  朱瑞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父王,您先喝了这碗药。”

  朱炎接过药碗,却仍有些昏昏然,他活动一下筋骨,很是满意自己的健壮有力,“喝了你的药,这些筋骨上的伤好了大半,却又染上了容易犯困的毛病。

  第二百十七章 中计

  朱瑞目光一闪,却是若无其事的笑道;“这药确实有这种毛病,而且时节也在这里,春困也没什么奇怪……如今也没什么大事,即使是北疆的战场,也有二哥在忙,您也不用多操心,安心修养才是。”

  朱炎唔了一声,却不如平时那般说起北疆战场,而是听的心不在焉,眼皮直往下落。

  “唔……你方才说什么……”

  他的声音都有些恍惚了,朱瑞轻笑道:“没什么,父王您还是睡下吧……”

  他看着朱炎喝下那碗药,端详着他的面色,冷冷一笑,随即转身出门。

  王后的寝宫中,他端详着王后的神情——她比燮王还要睡得深沉,面色却是红润柔华。

  “真是好药……”

  朱瑞对着虚空赞叹自己一声,带着恶意的目光凝聚在王后身上,轻声道:“这药好喝吗……母后。”

  “比起你赐死宫人的鸠毒,哪一种更甜美呢?”

  “母后……”

  他反复喃喃着这个称谓,冷然笑声中满是疯狂与怨毒,他俯下身,掐住王后的脖子,低低道:“你这个贱人……”

  他掌下用力,王后在沉眠中不安的抽搐着,却还是没有醒来。

  “母后啊……”

  他以夸张的,近乎嘲讽的声调喊了一声,继续道:“你要是知道,我的身上并非流着你的血,还是怎样的表情呢?!”

  “哈哈哈哈哈——”

  他近乎疯狂的大笑,随即转身而去。

  身后的王后呼吸急促,面色却更红润了。

  朱瑞快步而行,来到中书廊舍,进入后扫了一眼,便有值夜的内臣上前,“三王子……”

  他的声音透着谄媚和亲热,显然两人关系并不一般。

  不用朱瑞开口,他一叠奏报文书呈了上来——这本还是燮王才有的权力。

  朱瑞高坐正中,一一翻阅,竟以朱笔一一批阅。

  直到看一封,他的面色变了。

  “什么?!”

  他一掌拍在按上,顿时砚台落地,摔成几块。

  “朱闻不是被围困在城里吗,那群狄人居然退兵了?!”

  他怒的面目扭曲,简直要择人而噬,与他勾结的内臣吓得面色发白。

  “哼,就知道这群狄人蛮夷也靠不住。”

  他腾身而起,随即又想起一个人选,“给石秀去信,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他随即想了一回,又道:“这个老狐狸也未必管用——去联络那个瑷夫人,她也该发挥余热了。”

  内臣小声道:“她已近逃出朱闻那里,自身都难保……”

  朱瑞冷笑道:“这个女人很是奸诈,在朱闻宫里经营多年,肯定有她的办法——若是她无用,我何必让人保护她,好吃好喝供着!”

  ……

  喊杀声汇成一片,夜仿佛无尽无边。

  萧策站在木寨上,感受着脚下的晃动,身边之人急着唤他下来,他却巍然不动。

  箭石如雨,已方的却逐渐稀疏下来,萧策面上默然,双拳却几乎要攥出血来。

  “郡王,有一批百姓自发来替我们守居延。”

  有人前来禀报,萧策面上终于起来波澜,却是更加苦涩,“民心可用啊……”

  “可是,我们的箭头粮草都快用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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