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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李世民说着,便拿起了她的小手,指向她起伏的胸口:“别傻了,她……许是对我有好感吧,但又怎么样呢?我只说……‘本王有多么的深爱王妃,你也该是看在眼里的’,她便哭了……”

  李世民说到后来,已显得底气不足,但,终也不是完全欺骗,倒也还说得出口,他不能告诉无忧,如果无忧知道了,是一定会反对自己、将计就计的利用阴柔的,他想……

  “就只会捡些好听的说,道我会信吗?”

  无忧眼睫轻扇,虽仍是责问的口气,眸光却已莹然而动,显已去了些心色……

  李世民又是一笑,无忧吃醋的样子,他虽乐见,可却并不想在阴柔之事上,做过多纠缠,以免遭到无忧的猜测;不说别的,就只说她怀着孩子,身上又是不好,故,还是少知道些烦心之事为妙,便转开了话题:“心里……不酸了吧?那身上呢?到东宫去,一定是累了,快上床歇一会去,来……”

  李世民说着,便整弄起床铺,无忧倒也没有阻他,毕竟身上的确是累了,也真想躺上一会,可待他弄好,却并不见叫她,而是自己靠了过去,无忧好奇的望他,他便坏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臂弯,一脸诡异的得色……

  无忧已是了然,却故意板起俏脸,侧过了身子,一动不动……

  可最后,当然还是如料的,又被他硬拉在怀里,紧紧的拥着、深深的吻着,就像生怕她会融化般、小心翼翼,让无忧感觉、刚刚的醋意,竟显得如此多余……

  这些个日子,便也算平静的过了,无忧不再追究阴柔的眼泪,阴柔也便故作轻松的小心伺候,偶尔触碰到李世民灼人的眼光,便会慌忙避开……

  一晃眼,便已是两个月的时间,李建成与李元吉、顺利的剿灭了刘黑闼,得胜而还,本只不过是普通的一战,并比不得李世民的洛阳大捷、意义非凡,但,李渊却却还是摆下了规模相当的宴会、来为二人庆功!且还听说,这一战中,除了大哥善用、三弟骁勇外,另一个人,更是出尽了风头,令李世民心里、不由得颇具滋味……

  ◎预谋

  无忧已有近六个月身孕,这次的庆功宴,李世民本是不让她去,可无忧却定要坚持,她知道,若是李世民的庆功宴,自己不去倒还罢了,最多是被人说两句闲话而已;可这一次,是太子和齐王的庆功宴,自己若是不去,那么遭人非议的、恐就是李世民了;虽然自己确是有孕在身,但,终还是不想留下给人口实的机会……

  今夜的皇宫,退去了不少端素威仪,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狂烈的喧嚣,歌舞升平、管乐齐鸣,似都不足以描摹这欢快的气氛;无忧看得出来,李世民的笑容、多少有些勉强之意,自也能感到周围气氛的微妙,这里的每一个人,似都各怀着心事,用考量的眼光,打量着太子和秦王,心中秤杆不偏不斜的、恐在极少……

  “这一次,刘黑闼自不量力,犯我大唐,哼!还好,我儿骁勇,来!与父皇饮了这杯!”

  李渊说着,便举杯敬向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自也赶忙起身应着,谦饮了此杯;一杯饮尽,李元吉却并未坐下,而是看向了身后的柳连,又笑着向李渊回道:“父皇过奖了,其实这次呢……得以速战速决,还是要多亏了柳将军才是,儿臣斗胆,这就要向父皇讨赏了!”

  “哦?”

  李渊也是爱才之人,便惊喜的随着李元吉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青年,立身而起,俊毅的轮廓、隐着一丝风霜之色,恭敬的拜下身去……

  李渊忙微笑着免去,细细打量起柳连,显是十分欣赏的频频点头,李元吉见了,便索性再加上一句:“父皇,您还有所不知吧?柳将军……那可也是昔日瓦岗的英雄呢!对不对阿?二哥……”

  李元吉说着,竟突然望向了李世民,眼中挑衅的光泽,兀自闪烁,刺眼的尖刻;李世民却只淡淡一笑,唇角轻勾,似早有准备般,舒展着笑容,应承的点了点头:“是阿,柳将军清傲,二哥无能,终是比不得三弟……”

  言语未落,李世民便有意无意的、轻瞟了柳连一眼,一看之下,却怒意顿生,蹙起了眉心!柳连的双眼,分明落在无忧脸上,深情、专注的毫无杂念,甚至无视于李渊赞许的目光……

  李世民心中、不由得滋味丛生,翻滚的潮浪,犹自不平的拍打着胸口!哼!好你个柳连,你不降我,却去降了三弟,就是摆明了要给我个难堪!行!你做到了,可你竟还敢如这样盯看着无忧!是成心要跟我做对到底是不是?

  李世民想着,便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无忧放在案几上的手,充满力道,那瞬间迅疾的动作,突然得、令无忧毫无准备,不由得一颤,侧目看向了他,却见他眼中,竟自充满了炫耀的光泽……

  李世民自也感到了无忧惊诧的注目,却并不言语,只是笑意朦胧的轻勾着嘴角,抬眼之间,再次扫过柳连的眼,充满了警告的意味:我的女人,你也只能看看而已!最好……连看都不要多看上一眼!

  柳连也是男人,自是读懂了他刀锋暗藏的眼神,却并不想回应他,只是轻别过头去,看向了地板……

  而李元吉,自然不会明白这其中的诸多纠葛,也就自然会错了李世民眼中之意,道他是眼热而已,便更自得意的笑了起来:“唉幼,二哥,这话怎么说的?其实……做弟弟的还要感激你不是,若非二哥放归了那五万之众的战俘,又怎会轮到弟弟……来逞这个强呢?”

  李元吉此言,不但一语双关,还顺便告了李世民一状,令李世民眸色骤然一紧,他感到,李渊探究的眼神,也一定在等着看自己会做如何反应;一种涌动的情绪,莫名其妙的倏然激荡,翻滚着袭向喉间,一时,波涛汹涌、心火澎湃,竟自起身欲辩,但,一双微凉的小手,适时的搭在了他的腿上,及时按压住了他狂躁的冲动……

  “二哥,无適也,无莫也……”

  李世民侧头看去,见正是无忧轻轻按住了他,她的声音,若拂风般轻软,拂过了他燥热的心,顿时便冷静了不少,是啊,怎就忘了呢?无適也,无莫也,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容易就受到挑拨了呢?

  “予欲无言……”

  李世民望着无忧,了然一笑,释怀的淡淡而语,竟自不再做任何的反应……

  李渊和李元吉、到是各自一怔,不解!

  他本已变化的脸色,何以一下子便沉静了下去?如此莫测的心思,到底还暗隐着多少玄机呢?果真叫人难以揣度……

  李世民用一记冷然的微笑,回应了李元吉故意的挑衅,于无声无息间,便漫化开了所有刀锋;无论是李元吉还是李渊,都没有料到,一向争强好胜的李世民,竟突然,从容得有些可怕;他出人意料的不辩不争,令李元吉剑未出鞘,便已失去了用处,李渊也就更没有了借题发挥的可能,二人虽是一个有心、一个无意,却都难免遗憾的暗自沉叹着……

  到底,还是输了他一截……

  他们父子、兄弟间的这一番对话,自不能影响了宴会的气氛,李渊便赶忙示意歌舞再起,令大家各自逍遥,想要分散开这过于集中的注意力;可在席之人,自也皆非泛泛之辈,有心者听心、无心者听音,在你来我往的穿梭间,却已各自怀了心事……

  “刺客!”

  突的,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大喊,惊破了这一片祥和的假象,所有人都为之惊惧的一怔,仓皇无措的彼此互望着,却一动不动;侍卫们更是急迫的、拥在了李渊身边,四下张望着……

  如此森严的皇宫,刺客何来?又是谁……喊了那样的一句?刺客又何在呢?

  一时间,空气都紧张得凝滞了……

  一声“刺客”,使得歌歇舞止、管乐声消,喧闹的大殿上,顿时静若无人,大家彼此互看着,却哪见刺客的身影?李渊定了定心神,向殿下扫去,只见人人都是表情各异、屏息凝神,气氛紧张得有些诡异!

  是虚惊一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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