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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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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泉但笑不语。 “那不知皇上准许臣做的是……”尚融安小心翼翼地问。 明泉明白他问的是,若万一证实平安郡王确有反意,该如何处治。“你只管放手而为,任何闪失,由朕承担。”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得不将所有可能想到最坏,也不得不将所有打算做到最坏,“只有一条,朕不想冤枉了任何一个清白之人,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臣。” 尚融安只觉肩头的担子重重压下,险些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与你一同前往。”瑶涓抓住他的手。 “不行,你已有身孕。”尚融安忙否决道。 “你我夫妻历经多少风雨,哪次不是携手度过,难道你想撇下我一人不成?”瑶涓将手握得更紧。 明泉原本打算让沈南风与他同去,毕竟尚融安养尊处优,除了瑶涓外,还未受过挫折,让他对付自小生活在尔虞我诈中的平安郡王,显然逊了不止一筹。但沈南风又比不上瑶涓,她若肯去,自然最好。 “放心,朕会让你带够兵马,”言下之意是不怕平安郡王看破他们的行藏与目的,“而且朕会让阮汉宸亲自护卫皇姐。” 阮汉宸是大内第一高手,有他坐镇,尚融安自然放心得多。 “不行。”瑶涓摇头道,“阮统领执掌大内侍卫,岂可擅自离京。” “不是擅自,是朕下旨。”她叹了口气,苦笑道,“其实皇城固若金汤,除非京城失守……不过真到那时,一个阮汉宸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瑶涓听得一阵心凉,“皇上何出此言?”这分明是不祥的暗示。 明泉摆摆手,“朕随便说说罢了。唉,朕回去还有奏折要看,就不打扰皇姐夫的相思之苦了。” 却听瑶涓幽幽道:“高阳王真的要动了么?” “……”明泉背影一僵,半晌才道:“朕也很想问问他。” ……高阳王真的要动了么? ……九月二十三日宜出征…… 明泉霍地从床上坐起。 窗外树影婆娑,好似千万舞动的鬼魅之手。 胸口好似堵了一口郁结之气,她走下床,正要倒杯水喝,便听门啪得被撞开,范佳若踉跄着摔进门来。 “什么事?”胸口的郁结好似慢慢成形,化作浓浓不安。 范佳若来不及爬起来,半跪半趴在地上,道:“连相在宫外求见。” 又是夜半?上次是慕流星之死,那这次又是什么?明泉只觉心跳如锤,“所为何事?” 她噗得一声哭了出来,“樊州总兵造反……占据承康、桑定、七角三城。” 明泉一怔,急道:“那欧阳成器和安凤坡呢?” “下落不明。”剩下的话在呜咽里泣不成声。 啪! 拍案声惊夜。 战前(上) 长夜未央。 天罡宫,人无眠。 明泉一口一口轻啜着茶,听闻噩耗的初惊已渐渐沉淀,她此刻满脑皆是补救之法的思量。斐旭指的九月二十三日究竟是高阳王起兵的日子,还是……高阳王发现了什么而先下手为强?“滕环手里有多少兵?” “驿报所述,两万有余。”经历平安郡王起兵的连镌久更是处变不惊,“他虽然占据三城,但为了守城必然分散兵力,根本不足为惧。” “抱着区区两万兵力造反?”明泉冷哼一声,“若非身后有人撑腰,他焉敢?” 连镌久知她暗指高阳王,毕竟当今天下,有这等心思这等魄力和实力的,再无二人。“不过滕环兵寡将少,又不占天时地利人和,为何会仓促起兵,实在令人费解。” 明泉想到欧阳成器曾说过,红杏楼幕后撑腰之人是滕环,那么他必然是听到欧阳成器调查红杏楼的风声,为自己留条退路才不得不投靠高阳王,只是没想到这条退路的代价如此之大。 高阳王果然好计谋,先用滕环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然后他再以镇压之名占据樊州,既出师有名,又不费吹灰之力。“滕环不过是只猎狗,等猎物到手,自然会有猎人出来接收成果。” 连镌久自然也想到了这点,“无论高阳王以何名义用兵,总是名不正,言不顺。”他似是想到什么,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来。 “自古叛乱哪个没有冠冕堂皇的借口?”她双眼眯成一道缝,冷光自睫毛下幽幽射出,“比如清君侧?” 连镌久身子一震。 若是高举‘清君侧’之名,那首当其冲便是明泉身边的亲信。而最大可能,就是他与安莲! “不过这都是后话,如今当务之急,是如何救出欧阳成器与安凤坡。” 连镌久道:“臣以为应该先调人马,镇压叛乱!” 她头疼地抚着脑袋,“也罢,此事朕再会与独孤卿商议。不过欧阳成器和安凤坡都是朕亲自派出去的人,若他们有个万一……” “皇上放心,臣立即派遣夏淳淳前往樊州打探消息。” “你立刻宣他进宫,朕有话同他说。” “臣遵旨。” 她侧头对正在添水的范佳若道,“宣独孤卿进来。” 范佳若双眼通红,但神情很是平静,“遵旨。” “还有,去阮府找阮汉宸,让他带郭四娘进宫。” 范佳若楞了下,“阮统领明日便要随瑶涓公主与罗郡王前往戚州……” “啊,对了。”明泉一拍脑袋,“让阮汉宸带信即可,不必进宫了。还有,宣罗郡王觐见。”樊州毗邻荧、频、雍三州,若要抢在高阳王之前动手,必须从频州调兵。 “遵旨。” 明泉刚叹出一口气,便听门口太监道:“启禀皇上,皇夫求见。” “宣。”宫里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不可能瞒着安莲,不过她还是没想到他竟然来得这么快。 “参见皇上。”安莲一身素衣,脸色苍白而清冷。 “平身。”见到他,明泉憋在心里的一口气缓缓松懈了下来,“皇夫应该也听到风声了。” 安莲取出一封信笺,放到她案上,“皇上指的可是樊州总兵起兵之事?” 明泉将信笺展开一看,大体与连镌久所述相差无几,唯一多的是欧阳成器与安凤坡的消息。 “他们藏在狐口镇?”她一惊而起,“在樊州的什么地方?” “桑定与七角的交界,送这封信的日子,是十天前。” 言下之意,是如今可能凶多吉少。明泉的心又凉了下去。 “皇上有何打算?”这句话问得简练,却含盖深远。 明泉放下信笺,决然道:“若他想以樊州为战场,朕奉陪。” 安莲双唇轻抿。 她正想问有何不妥,便听太监道:“兵部尚书独孤凉,武举新科状元孟子檀求见。” 没想到独孤凉居然把孟子檀也带来了。明泉道:“宣。” “臣独孤凉(孟子檀)参见皇上。” “平身。” 太监见安莲站在一边,立刻知机地搬上椅子放在龙椅之侧。 “看来调蔺郡王回京的诏书,朕还是下得晚了。” 明泉此言一出,等于将滕环造反之事的不查包揽在自己身上。这让进宫时还有些惴惴不安的独孤凉立时吃了一颗定心丸,“滕环在军中素有劣声,不过为人骁勇,又立过几次大功。蔺郡王出于一片爱才之心,才举荐他为樊州总兵。谁想这厮恩将仇报,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是可耻可恨!臣斗胆请皇上恩准臣率两万大军,将他剿灭!” “独孤卿少安毋躁。”明泉心里虽然也对滕环恨得牙痒,但还不至于冲动地答应他。“孟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孟子檀楞了楞,抬头望了她一眼,又看看坐在一边的安莲,半晌才道:“臣以为,应虚张声势为先,待蔺郡王将大军集合,再做打算。” 独孤凉腰杆微微一直,气势凛冽勃发,“滕环以区区两万兵力占据半个樊州,更妄言牝鸡嘶晨,朝廷若无所作为,听之任之,只会助长其嚣张气焰,失却天下民心,更令有心宵小寻可趁之机!” 明泉怒道:“你说他妄言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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