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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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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苏幕冷笑一声,压下自己满心狂肆的怒火,突然逼问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使自己元力恢复如初?” 丹离目光一凝——他知道了什么? 她笑容不变,“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每次都叫嚣要把我碎尸万段,又有哪次不是灰溜溜铩羽而回?” “哼……想激起我的怒火来转移话题?这一招用太多次了。” 苏幕的声音更冷,更加阴森,好似至寒之冰,又似极狂之火要烧毁一切,“你跟昭元帝……怎么了?!”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已是一字一顿,周遭风声都被逼压毫无声息。 “你说呢?” 丹离笑而不语,眼中却因水镜的暴动狂涌而多了份警戒。 “你——果然是跟他……!” 苏幕的怒气在这一刻涌至顶点—— “你为了修复自身精血元气,竟与他——” 一口气哽在他咽喉,全身气血涌动,震荡胸口,却怎么也说不出那“苟且”二字。 第十九章 雪堂红萼向人愁 “真命天子的龙气,对我们术者来说,既是烧身烈焰,又是绝佳圣药……” 丹离微微一笑,目光闪动间竟似毫无心障,“良药当前,我又怎能不食指大动,好好享用?” 这话不仅无耻,而且暧昧剽悍到让人脸红,苏幕顿时呆住了,水镜那一端毫无声息,只剩下水声轰鸣,巨大而单调。 “你……!” 半晌,苏幕才回过神来。 他怒极,却反而说不出话来——当时的绝境,乃是他亲手布下,一步步,逼得她别无选择,到最后,她只能选择——那所谓的良药。 “你宁可与素不相识的男人……也不愿向我低头!” 水面席卷而起,四散飞扬的水珠,狂肆却又带着黯然的水雾,丝丝脉脉,刺得人眼生疼。 丹离笑着瞥向水镜,目光闪动间,却让人心头一凉, “若我真向你低头,你会及时收手,改为救我一命?” “……” 苏幕的哑然无言,却好似被丹离认为是默认了,她拍了拍手,恍然大悟的笑道:“原来你我两家这般势不两立,其实也只是孩子斗气来着——只要我向你认输,你不仅不会杀我,反而会把我治疗得妥妥帖帖?” 她这话听着味道不对,似讽刺,似质问,再一品语气,却又似真心诚意的“恍然”,若是不相识的人听了,只怕还要暗笑,这姑娘太实心眼了,人家说什么她都信以为真。 水镜的幽蓝涟漪,层层叠叠的涌起,水雾氤氲在梅树上,溶冰而露出一片嫣红晶莹。雪屑飘洒着落到地上,好似是谁的轻轻叹息。 “你说的对,傻的人是我。” 苏幕的声音,再久久默然后终于响起。 “那一日,即使你哭着求饶,即使,我再不忍心,我也会废了你所有修为,即使不杀你,也要收为禁脔——至少,也要折断你的双手,让你再不能施用任何术法。” “哎呀呀……我不得不说,你想得太美了——我家麻将还每日梦想着我下厨为它做十道菜呢!白日梦做做就好,说出来会惹人发笑的。” 丹离的话简介明了,却实在是麻辣呛人,麻将听到自己又被拿出来说事,抗议的喵了两声。苏幕却只是冷笑了一声,“差一点,我就成功了——若不是那支箭出来碍事,你以为你能逃过一劫?” “木头啊,趁人之危不算什么,可是拿出来炫耀就忒不要脸了点——我的气运因唐国覆灭而降至最低,你趁这时来阴的,可不象男人大丈夫所为啊!” “三宗之中,我天寰宗最讲求实效,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你败在我手,任我宰割便是事实。” 苏幕的话音,带着决绝森然的强势,让人心头一颤。好似要将什么攫在手中,冰冷的水从幻镜中跃出,化为透明臂膀,从四方幕天席地而来,凌厉扑向丹离。 淡然的声音越发让人心寒,仿佛蕴含着极为复杂的激越情绪,“既然你不愿承认,我便再败你一次,让你心服……” 沉静的声音越发低沉,却好似有岩浆要喷薄而出—— “你是我的,任何敢碰你的人,只有死而已。” 这意思是说,等把自己擒下,就要拿昭元帝来开刀。丹离如此想道,双足退避之下,脚下已踏天罡地煞方位,极为惊险的退开了,锦纹宫装却是宽袖,只听哧啦一声,长袖竟齐肩而断。 她好似全不害怕,仍是笑吟吟的,“容我提醒你一句,皇帝可是身具真龙之相,你横下杀手,不怕遭到业力反噬吗?” 术者虽有通天纬地之能,但却受诸多限制,真龙天子代表天地共主,术者若是加害,非但不能得逞,反而会受到可怕的反噬之力。 “哼,你太天真了……” 苏幕受这话一激,想起自己方才的忌惮,心中嫉恨之下,冷笑道:“我方才亦是遵循此律,才没有亲自对皇帝动手,要他死于非命,只要 间接行事便可。”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愿多加泄露,单手平平伸出,幽蓝光芒大涨之下,一只手掌竟透过水镜的范围,穿过空间界限,凭空出现在丹离眼前。 手掌幽蓝剔透,并非实体,一把抓住丹离的手腕,却是比精铁更为强悍,一把便欲将她拖入水镜的倒影之中。 丹离并不抗拒,直到触及对方掌心,她双眸神光一盛,竟是两点金芒幽闪而起! 仔细看时,她双眸中的两点金光,内含幽黑,与金光扭旋成阴阳杀鱼,旋转周始之下,让人只觉得诡谲,整个人好似要被吸进去一般。 下一瞬,玄金二色从她眼中飞涌而出,宛如金色与幽黑光波,摄人心魂而不自知。苏幕措不及防之下,竟也着了道! 他只觉得双眼刺痛,双目流泪之下,头脑中只听嗡的一声,竟是六感都被齐齐切断! 玄金二色光波,终于正面撞上那蓝色光掌。 亮到人眼无法直视的闪光。 却偏偏是一片死寂。 静得非常可怕,只有无声光波冲击的脉脉细响,引得麻将混身绒毛都竖起,害怕到绿瞳都几乎涣散。 胜负已告。 苏幕哇的一口,似乎略吐了些淤血,幽蓝光掌从水镜中缩了回去,随即,水波开始混沌乱荡,水镜缓缓裂成一块块残亮。 寂静下的湖畔,又是一阵水波荡漾,丹离却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方才瘫软下来,却只觉得浑身剧痛,每一块皮肉都仿佛在被燃烤。 水中混乱的倒影,显示出她浑身都被玄金二色光流贯穿、奔流,光流肆虐之下,整副身躯都好似已被冲得支离破碎。 好热……我这是怎么了? 无尽的热意从她眼眶里蔓延开来,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只有金色与暗黑——那仿佛是无尽的阴影,周围燃烧着金色的光焰! “不……醒一醒!” 她发觉异常,已竭力用水泼向自己的脸,却是徒劳无效。 好热……整个人都要被烫熟了…… 只有、只有一个人可以救我…… 这个念头一起,顿时比身上的无形之火更加炽烈,不可阻挡。 丹离提起裙幅,转身疾奔而去。 奔到宽大的辇车跟前,她不顾一切想要揭开暗绣重帘,却被眼前骤然出现的一人挡住—— “丹离公主,你不能进去……” 薛汶面露难色,神色之间也颇多暧昧古怪,却坚决的挡在了丹离身前,他的眼略往后看,只见辇车的垂帘严实,中间却似有什么剧烈动静。 第二十章 醉逢青眼不知狂 帝辇由八匹神俊无比的骏马拉着,赤璎为顶,玄铁为盖,六道金柱支撑起巨室一般的车身,又有锦绣千重尊华耀眼,披垂在车身四周,金丝楠木的香味淡淡而来,让人头脑为之一清。 天已然黑了下来,丹离万分昏乱的意识被夜风一吹,鼻尖又嗅入楠木异香,眼前顿时清晰了许多。 薛汶不由分说的阻挡在前,神色之间颇为暧昧,他的眼不时看向身后——辇车绣帘低垂,里面却动静不小——连桐木车轮也在微微摇动。 丹离看了他一眼,夜色恍惚中,她的双瞳竟呈诡异金色,薛汶顿时为之一呆,再仔细看时,却只是幽黑一片,方才似乎是他看差了。 “里面……在做什么?” 丹离收敛起了平日了的嬉笑,璎珞晶灯的的微光照不出她的神情,只听到她的微微喘息声。 她来意为何? 薛汶的心头立刻涌现出一个标准答案—— 这是打翻了醋罐了! 他自以为窥得了个中奥秘,连忙笑着安抚道:“万岁正在批阅奏折,大概是在发怒拍了桌子,丹离公主还是先请暂避为好……” “谁在里面?” 丹离跟本不理他的话茬,直截了当的问道,语气中隐隐现出急促。 薛汶咳了两声,想起里面那位与她的关系,越发觉得有些尴尬为难,“兴许是万岁在召见什么人,我们做臣子的也不好擅自偷——” 一个窥字还没出口,只见丹离轻身一闪,便从他身边绕过,直接便欲冲上帝辇。 帝辇四角垂落的宫灯旁,瞬间有数道身形从阴影中骤现! “离开。” 这些人无声无息,从无人处的阴影中突然出现,虽未现兵刃,但骤然而现的肃杀之气,却让人心头一突。 他们显然是昭元帝的暗卫,专们卫护帝侧,不容任何人无召近前。 丹离垂下面庞,浑身似在隐约颤抖,薛汶以为她小女儿家害怕了,又拉不下面子,于是温文一笑,上前介绍道:“这位是丹离公主……” 转圜的话还未说出,却听一声低沉女音—— “让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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