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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梁王彭越 张启望着那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朱漆门后，忍不住黯然低叹，希望眼前这历史上名传千古的美人不会走到与自己对立的一面去。但是世事难料，假若当真会有那样的一天，自己不知能不能硬得起心肠呢？ 想到此，张启怅然若失地向酒楼四处望去，这才发觉，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一席上，几名士子打扮的读书人和一名大汉围在一张矮几前，正在低声地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一幕。 张启不由十分惊异，仔细地向那大汉打量了几眼，他大约三十岁上下，身材魁梧，神情沉静，一张比较方正的脸上，两道稀疏的眉毛下，一双细长的小眼精芒闪闪，鼻梁微微隆起，在那张方脸的衬托下，反倒使原本粗笨的鼻子显得柔和了几分，浓密的连鬓短须让整张脸显得黑黝黝的，他一边认真地听着几名士子打扮的年轻人的讲述，一边小心地询问着什么。 张启大感奇怪，这样一名普通百姓打扮的大汉，竟能与这些眼界甚高的士子如此亲密地打成一片，有些不太正常。 只见其中一人忽然扬声道：“此次赵高这奸贼当真是狂妄自大，竟想篡夺皇位，一个阉奴竟想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实在可笑！” 那大汉点头道：“不错，赵高害死公子扶苏，诬杀丞相李斯，其一步步计划周密，可谓用心良苦，果真是令人不能小看。盘踞宫中三十余年，势力遍布朝野，皇上能在一夕之间将这恶贼擒杀，最是令人大感意外。没想到一介昏君竟然有如此手段，杀得阉贼措手不及，实在令人不可小看啊！” 众士子闻言纷纷点头附和，其中一人点头道：“皇上这次秘密救出蒙恬将军，确实是人心所向，不然眼下大秦危机四伏实在令人担忧。” 那大汉听到“蒙恬”两个字，双目之中精芒一闪，目露向往之色地道：“蒙恬将军当日曾驱逐匈奴直到天山，平定天下诸侯，令人敬佩！若是当真被赵高那奸贼害死，便是大秦将亡之兆了！若是日后有幸能得瞻仰将军不世之风采，将是平生之幸！” 张启闻言，更觉这大汉不同寻常，不由起身来到几人面前，微微拱手道：“在下张启，听到阁下如此仰慕蒙将军，心有所感，有心与壮士相交。” 身后的成泰和韩焕等人都为张启的机智心中暗暗惊异，但是想到他能在转瞬之间将盘踞宫廷三十余年的赵高诛灭，便又觉释然了。 那大汉闻言，抬眼打量了一眼张启和他身后的成泰，微微笑道：“小人彭越，不过一介草民，实在不敢高攀公子，只怕有辱公子的清誉。” 此言一出，侍立在张启身后的韩焕吓得浑身一颤，差点跪倒在地，只觉双腿虚软，竟一时没有了一点力气！心中却在暗暗为这名叫彭越的大汉担心，要知道若是皇帝龙颜大怒，不但彭越的人头难保，只怕连他身后的家族也难以幸免。 彭越这时看张启衣着华丽气度不凡，又与禁卫统领相伴而来，眼下在咸阳城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便是在铲除赵高时出力最多的成泰和刚刚被张启封为上将军的蒙恬了，这时看到名震咸阳的成泰在这少年面前竟也如此小心翼翼，便以为是什么权贵的公子。彭越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胸怀大志，有心结交，但却深知，不能太过心急，不然反而会欲速则不达，只好先婉言拒绝了张启的交往之意。 就在韩焕胆战心惊之际，张启却惊异地想到了那威名赫赫的汉初名将，梁王彭越，亦是西汉著名的异姓王之一。 想到历史上的彭越最后被处以醢刑而惨死的骇人结局，心中不免感慨。所谓醢刑，便是被剁成肉酱的一种古代酷刑。而且，汉高祖刘邦还将这肉酱分赐给诸侯，以达到杀一儆百的目的。张启心中暗暗惊讶，想不到自己竟在这时见到了这位下场最惨的汉初异姓王！ 成泰见彭越竟然不知好歹地拒绝了张启，心中悚然一惊，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听张启淡淡地点头道：“既然阁下不愿结交，那我也就不能带你去见蒙恬将军了！” 彭越闻言虎目一亮，讶然道：“你果真能见到蒙恬将军？” 张启含笑道：“我与蒙将军一向熟识，若是我来向他举荐，一定能让你有一个飞黄腾达的前途！” 这个彭越可是后来帮助汉高祖刘邦打下万里河山的猛将，如今自己凑巧遇到，便不能任由他投靠刘邦，将来威胁到大秦的天下。若是不能顺利收服，便只能杀掉，以绝后患！ 彭越却望着张启诚恳地：“这位公子，在下虽然是一介草莽，但是看公子必定乃是显贵之人，有些肺腑之话，希望能一吐为快，若是公子见怪，便可杀了在下，但是彭越却希望公子能将小人的话转给天子。” 张启一边暗暗思忖，一边依旧不动声色地点头笑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我必定转给皇上，不过若是你的话会触怒皇上，只怕我也无能为力了！” 彭越疑心顿消，他原本就微微怀疑张启的身份，这时看他露出怯意，这才放心地相信了他可能真的只是什么权贵的公子，有心要来个一语惊人，便顾不得危险，慨然道：“如今天下群雄并起，眼看乱象已现，若是能废黜严刑酷法，天下百姓必定能安心于业，不会因为躲避残酷的责罚而逃入深山大泽，成为祸害百姓的贼寇！若是大秦不能废止酷法严刑，只能使天下盗匪越来越多，从而危及天下。” 成泰被这话惊得浑身一震，要知道自商鞅变法以来，秦国便以严刑酷法来约束百姓的行为，使得桀骜不驯的秦人得以安心生产，不再惹是生非。这条法令已经在秦国施行了两百多年，使得性格彪悍的秦人已经养成了一切行动遵循法纪的习惯，若是要他们真的放弃这种生活，反而会很难接受。但是刚刚加入大秦版图的其他六国的遗民却很难接受秦国的这些几近酷厉的刑罚，这才有了陈胜吴广的“伐无道，诛暴秦”煽动百姓起来反抗的口号。 想到这里，成泰急忙小心地瞥了一眼脸色越来越沉重的张启，紧张得出了一身细密的冷汗。 看到张启身后的众人神色紧张的样子，彭越还以为是他们果然被自己的这番话吓得不轻，不由微微得意地望着张启，郑重地点头道：“若是公子立刻将小人捉拿报官，小人并不畏死。若是公子能够将小人的话转给天子，小人死亦瞑目了！” 言毕，不动声色地望着张启，他身边刚刚与他一起交谈的几名士子这时也被彭越的这番话惊得发起怔来，他们都没有料到外表粗豪的彭越竟有如此见识，一时大感意外。 这时，一名士子打扮的读书人，担心张启真的下令捉拿彭越，急忙起身道：“这位公子，彭越之言虽然狂妄却大有道理，希望公子能考虑清楚，不然凭空损失一名有识之士，实在可惜！” 成泰担心张启一怒之下泄露了身份，危及安全，也急忙点头干笑道：“公子，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才是，不然家里可要大乱了！” 张启恍若未闻地凝视着一脸肃容的彭越，按捺下心中的震惊，装作淡淡地点头道：“想不到你竟有如此见识，既然你不怕死，敢不敢随我进宫，一见天子圣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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