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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说毕,望了一眼满脸惊讶的成泰,若无其事地道:“准备车驾,随朕一同前往咸阳!”

  坐在天子车驾中,举目四望,只见碧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春日的阳光显得格外明亮。临近正午,咸阳古城高高的城墙已经遥遥在目,车驾由一辆九匹白马驾辕的宽大马车为主,后面是无数迎风招展的旌旗,聆听着车轮滚动的咯吱声,车驾在成泰亲自领军的禁卫簇拥下缓缓向咸阳城走去。说起来,这还是张启第一次亲身游历这秦代的咸阳古城,虽然有心仔细参观一下,却被眼下赵高的跋扈搅得没有一点心情。

  甫入城中,便觉看似繁华的城中一派凄凉破败的气氛扑面而来,街道两边林立的商铺看似兴旺,却不见一个来往的行人,店内的人也是满面愁容。一些咸阳百姓跪伏在车驾两边,屏息静气地等着车驾经过。

  思忖之间,只听成泰策马来到车边,低声道:“陛下,前面就是刑场了!”

  张启暗暗思忖,如今自己势单力孤,想救这些皇族,只怕无能为力,既然赵高如此跋扈,这样一来定会让他失尽人心,只有那时,才是自己除掉这奸臣的机会。闻言只好苦笑一声道:“如今朕除了爱卿,再无可信之人,若是一旦与赵高公开翻脸,朕不但性命难保,这大秦的天下也恐怕……”

  成泰闻言双目一黯,定定地望着张启说不出话来。

  张启轻叹一声,压低声音道:“成泰,你放心,终有一日,那奸臣也会尝到腰斩的滋味!”

  成泰闻言虎目一亮,勉强控制着激动的心绪,缓缓点头道:“成泰愿永远追随陛下!”

  第七章 血染咸阳

  正午刺眼的阳光,将咸阳古城照得愈发明亮起来,张启在两千禁卫的簇拥下赶到刑场时,刑场周围已经站满了无数观望的咸阳百姓。因为这些皇子公主不同于普通官员受刑,百姓们被衣甲鲜明的禁卫远远地隔在数十米外,只能遥遥地观望。

  气氛异常肃杀的刑场中铺好了一排木板,木板后已经绑了数十人,他们被身后的士兵强按在木板前的地面上,有的早已吓得瘫在地上,浑身不住发抖,目光呆滞;有的神色凄厉,铁青的脸上一蓬乱发遮掩的双眸,狠狠地盯着高台上的张启。看到这样的目光,张启忍不住暗暗苦笑:看来自己这昏君不知要被多少人恨之入骨呢!

  秦始皇在世时根本就没有青睐过胡亥这个最小的,也是最纨绔的儿子。扶苏乃是嫡长子,按照礼法继承大统,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却不料被最没有资格的胡亥将大位夺走,一些人更觉难以心服。这时这些皇子公主又即将被处以极刑,几名年长的皇子抱定必死之心,边骂边哭道:“苍天在上,我大秦今日尽毁在佞臣小人之手。枉我大秦五百年诸侯,二十年一统六国啊!父皇!睁开眼看看这群恶贼奸徒,父皇!”话音未落,刑场中十七位皇子公主各个抱头痛哭起来。

  这凄惨而沉痛的哭声,钻心入耳,不但张启听得浑身一阵阵发冷,在场的百官,以及现场观刑的数万百姓俱都面现惨然之色。这些皇子自不必说,那些公主更是冤枉,在这样男尊女卑的古代,女性多是被胜利者当作财物收入囊中,她们原本是不会被追究罪责的。在场不少人已经在悄悄拭泪,场中气氛登时一片凄风苦雨。

  张启一时几乎无法控制自己,作势就要起身,但是看到御座前一同观刑的文武百官凄惶的眼神,不由一阵苦笑,眼下大势已成,即便自己能够一声令下,暂时救下这些人,但是自己连一个信任的人都没有,怎能找到证据证明这些人的清白?况且这时一旦与赵高翻脸,这秦朝的历史只怕是又要缩短三年了,自己便是无所谓,但是既然来了这里,怎样也不能看着赵高这种奸徒如愿以偿。想到这里,硬是将憋得胸口生疼的恶气无声地咽了回去。

  这时,赵高得意地来到张启的御座前,恭声道:“陛下,吉时已到,请陛下下旨行刑!”

  张启冷冷地点头道:“一切就交给府令了,府令下令好了!”

  赵高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向随身的一名内监道:“下令,行刑!”

  他话音刚落,便见十七名手持巨斧、赤裸着上身、头扎红巾的刽子手大步来到刑场中,在每人身后站定,旁边的两名负责看押的士兵,一起动手将囚犯的衣服无论男女一律剥去,推倒在木板上,手起斧落。寒光闪过,一阵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转瞬之间,鲜血便染红了刑场周围方圆半里的土地,热气蒸腾的鲜血融化了还未消融的冻土,加上死囚凄惨的挣扎,原本平整的刑场竟渐渐泥泞起来!

  张启这是初次见识古代仅次于凌迟的腰斩酷刑,十七名被巨斧拦腰斩断的囚犯,都还暂时没死,在血泊中翻滚挣扎,凄厉的惨号几乎响彻云霄。伴随着猩红的鲜血和内脏破裂后强烈刺激大脑神经的刺鼻味道,让在场观刑的人感到了一阵强烈的窒息,一些忍不住的,干脆狂呕起来。一些观刑的百姓不忍再看,悄悄向外退去,一些士人大夫无不掩面含泪。

  两名大约三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子,腰部以下已被斩断,下身早已抛在半尺之外,腹中内脏流的满地都是,在散发着热气的鲜血中挣扎着死死握着对方的双手,苍白的脸上一双无神的双眼龇裂着,却硬是不肯痛呼出声。

  张启被眼前的一幕骇得几乎无法自持,自己身为现代文明中的一员,虽然身为军人也经历过不少死亡,但是如此惨绝人寰的一幕却是从前无法想象的。尤其看到这些人根本就是无辜受刑,心中更觉难过。

  不由再也控制不住地向赵高道:“朕身体不适,还是回宫好了,府令独自在此观刑吧!”

  赵高若无其事地点头道:“陛下是回阿房宫,还是留在咸阳?”

  张启闻言,想到王公贵族,宗室贵戚都在咸阳,为了联络方便,还是留在咸阳比较好一点。不由点头道:“朕暂时留在咸阳,三日之后再回阿房宫。”

  说毕,也不理会赵高,登上车驾,在成泰的保护下直向城中驰去。

  这时,成泰策马赶上来禀奏道:“不知陛下是前往甘泉宫还是咸阳宫下榻?”

  张启闻言心中微微一怔,他怎么知道这两座宫殿究竟有什么不同?半晌,才点头道:“依你看,朕住在哪里好呢?”

  成泰昂然道:“陛下自然应当前往咸阳宫,那里乃是历代秦王的居所,若能得到祖先庇佑,说不定可以帮我们想到对付奸臣的办法!”

  张启闻言点头道:“那我们便前往咸阳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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