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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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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真是天下少有的美人……”她的贴身侍女在旁边赞叹道。 徐婴华淡淡一笑,唇边无限讥讽,“我母亲当年亦是天下少有的美人,一旦色衰爱弛,父亲便宠爱侧室,再不来母亲院中。” 侍女自小侍奉于她,深谙她的脾气,听这话音不善,再不敢接口。 徐婴华叹了一声,轻轻地掠了掠额前鬓发,吟道:“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日好……”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玉梳,仿佛在大浪颠沛中,孤注一掷地抓住了一块浮木。 “不枉我重金买通侍卫,才得知了今上散步的惯常行踪。”她声音沉稳,却如利刃出鞘,锐不可当。 “小姐此番定能独得圣眷。”侍女在一旁道。 “独得圣眷?” 徐婴华微微一笑,潋滟美眸中一片沉稳狠辣,“皇上是在气头上,这才临幸了我。皇后与他毕竟是结发夫妻,不可能一下子就恩断义绝的……哼,且不说皇后,就是他身边那个姑墨公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哪!” 她手中玉梳一顿,磕在妆台上,发出清越的声响,“不管如何,这次的事,总算让帝后之间生出了嫌隙,这才是托天之幸呢!” 此时殿外遥遥传来宦官的唱旨声,却是皇帝的赏赐到了。 “你随我一同去接旨吧!”徐婴华朗朗说道,眉宇间一道孤寂悄然而过,随即化为如花笑颜。 北五所的居室之中,宝锦也在对镜梳妆,季馨在旁伺候,正要将菱镜收起,却听宝锦道:“你去把那胭脂香露拿些过来。” 这是怎么了? 季馨一时诧异——宝锦向来不染脂粉,她不禁抬头望去,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呼。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宝锦端详着眼下的黑晕,又见血丝缕缕,整个人都是憔悴不堪。她冷冷一笑,将木梳摔在桌上,发出好大声响。 “我今日尚能修眉理鬓,姐姐却是死得这般凄惨,身后令名也不得清净。” 她想起任姑姑的话,想象那深夜中,沉重黑车中的滴滴血迹,禁不住脑中狂乱,开始揣测姐姐最后的光景。 鸩毒?刃杀?白绫?…… 这些手段,都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血!! 姐姐! 她压抑不住胸中的狂怒,眼中血丝越发红艳,纤纤玉指深深地陷入桌面,几欲折断。 “小姐!” “我没事。”半晌,她才低低地答道。 她缓缓抬头,眼中已是平静无波,衬着上一瞬的疯狂,越发显得诡谲。 “皇后娘娘,我要怎么报答你的深情厚谊呢?” 她清婉一笑,眉宇间一片冰雪凛然。 昭阳宫中,此时正是一片沉寂,所有人都是蹑足而行,生怕触了主子不快,惹来杀身之祸。 正殿之中,处于旋涡中心的皇后,却不似众人想象中的悲凄,她手捧了一封奏折,正在细细阅读。 她的妆容与平日一般高华无瑕,只有极为细心的人,才能看到那凤眸下的一抹淡影。 她,亦是一夜未眠。 “朝中众人对革新之事,已少有非议。” 她满意地颔首,唇边却是一抹冷笑,“这些人惯于在暗中串联,要小心他们暗里使绊子,弄出个‘流民图’、‘飞蝗图’一类的,否则朝廷便会立刻声名狼藉了。” 所谓“流民图”、“飞蝗图”,乃是当年王安石变法革新时,一些守旧大臣连同地方豪绅,作出的诋毁图卷,暗诽新法造成民不聊生之景。 下首的方越唯唯称是,欠身道:“娘娘放心,前车之鉴,下官定会小心从事。” “你是小心从事,可你那个儿子,可不那么小心呢!” 皇后冷笑着,将言官弹劾的奏章掷下,雪白的纸柬落了一地。 “天可怜见,你是我的亲哥哥,却净给我添这些麻烦,莫非真以为我有三头六臂?”皇后却再没有讽刺怒骂,仿佛无限疲惫地叹道。 方越见她如此情状,眼圈也是微红,跪下谢罪道:“是下官教子无方,这便回家好好教训这小畜生!” “他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皇后却对他的慷慨激昂不抱希望,正说话间,却听门外有人轻叩,皇后柳眉微挑,轻道了声,“越发没规矩了。”便扬声命人进来。 琳儿轻踮着脚跟,小心地行到她身边,低语了几句,皇后面上神情不变,眼中却发出强烈的光芒,唇边那抹冷笑越发加深。 “这位徐婕妤,手脚倒是很快哪!” 帝后之间的这场冷战,却是比众人想象的都要持久。过了七八日,皇帝仍是冷怒不止,也不再与皇后共进早膳,两人携手联袂上朝的盛景,一时再不得见。 这一日,宝锦正是当值,四更就起身更衣梳妆,匆匆赶往乾清宫而去。 苍穹之上仍是幽暗渺冷,启明星在天边闪烁明亮,一弯残月逐渐落下,东方的曙光却还未出现。 宫灯在大道两旁摇曳不定,宝锦踮起脚尖,闪避着青砖间的冰霜。 此时前方隐隐有辘辘的车声迤逦而来,配以鎏金璎珞的华贵车驾在八人随侍下出现在前方。 是宫中迎送奉诏侍寝的嫔妃所用的承恩车! 崭新的漆色在雪光下熠熠生辉,龙涎香的矜贵气味在冷风中缥缈而近,车中轻纱下,隐约可见窈窕倩影。 宝锦想起这几日的传闻,不由得轻蹙眉头。 这几日,皇帝频频召幸徐婕妤,几日来赏赐不断,甚至有风声说,她即将晋身九嫔之列。 车驾逐渐接近,宝锦闪身避让,静静的雪夜中,能听到车上珠环丁零之声,女子的声音,在这黎明时分越发清晰,“是谁在外面?” 宝锦黛眉一挑,正要回答,却见绣帘微动,一张娇嫩秀丽的玉容,从帘幕之后探出。 “是你啊,玉染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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