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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七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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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间回过神来，却是刘彻一双眸子盯住我，眼前出现一个碧蓝澄净的湖泊，水质清澈透明，各色小鱼游来游去。自湖泊岸边铺了一座拱桥，鹅卵石铺成小径一直通到湖心，那里有一块高地耸出水面，种着一颗很高，很突兀的大树，四面环水，大树上……搭着一个树屋。 嗯，不对，看来看去，像是一个巨大的鸟巢？ 湖中空地上，宫姬嫔妃叽叽喳喳，三五成群，有几个小黄门在切剁鱼头，鱼杂碎。然后使用网兜投到了树上。风中吹来一阵阵腥味，鸟兽的体味。而他们却是乐在其中，仿佛在做一件极大的乐事。 过了好一会，一只肥胖笨重的鸟抖抖索索，小心翼翼地钻出了树屋，开始啄食彩色小鱼。五彩斑斓的羽毛仿佛打了一层光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烂若宝石，但是没精打采地耷拉着。 树下众人开始吆喝，吹口哨。肥鸟猛地一跳，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全身羽毛倒竖了起来。条件反射性地把头往窝里钻去，却因为过于肥重，半个身子还没有挤进去，露出一个光秃秃的屁股对着叫嚣的众人。 众人异常兴奋，拍手喝采：“看呀！孔雀开屏了！” 却听得一个声音突兀地在林中响起来：“哇哈哈哈……好一个遗世独立的小窝呀！孔雀占高枝，果然是很美，有意境！” 我抱住肚子笑得前俯后仰，满地打滚。 众妃嫔、宫人们这才发现两个人悄无声息地出场林地当中，齐刷刷跪倒一地：“臣妾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彻摆了摆手，一干人等立刻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他伸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四面八方的，投过来好多双嫉妒灼人的眼睛。我大大方方，行动自如，揉了揉笑得有点痛的肚子。 把孔雀养在湖中树上？古人真有创意！尤其这只肥鸟看上去还有畏高症的样子。其实我倒怀疑这是不是一只孔雀，怎么像是驼鸟的变异品种…… 继续残念…… “这是一只来自西域身毒王国的神鸟孔雀，烈爱卿以为如何？” 刘老板可能是抱着一种现宝的心态，让我们观赏世所罕见的孔雀，以显示皇恩浩荡，对待我们这些臣子也是如日月光辉普照群星，令高山仰止，人人感恩戴德……却不料被这一笑驳了他的老脸，面色便有些阴郁。 “烈大人以为，这鸟儿不呆在树上，倒要养在哪里呢？” 有个女人插口了。她身着锦绣裾服，头梳宫髻，插着满头珠翠，白生生耀眼。却是这一群人当中最为鲜艳夺目的。 对于她藏刀纳剑的语气，我倒无所谓，只笑了笑：“这位娘娘想必也是有见识的。臣只是见过人家养孔雀，胡说八道而已，望各位娘娘莫怪。” 刘彻一言不发，显然不悦。 唤了一声：“忠顺，去把那只呆鸟从树上弄下来。” “是。” 忠顺和两个小黄门不知从哪里又蹿出来了，便上前去逮鸟。经过了众妃身边，有意无意，错身而过，态度恭敬却吐出锐利的语调。 “春美人，请您退下吧。” 春美人打了个哆嗦，目光畏惧地顿了顿，悻悻然与一众妃嫔告退，走了。 回过头来时，那一抹探询，怨昧的目光扫得人不舒服。 几个小黄门走过拱桥站到了湖心树下，便架起了软梯，悄悄爬上树，轻而易举就把屁股对着众人的孔雀抓了下来。 “陛下，孔雀已经捉下来了。” 忠顺怀抱着孔雀，很快就返回来，然后把它放到地上。这只肥鸟爪子接触到大地，立刻神气活现了起来，翘起尾巴在四周草地走动，不时低下头去啄食嫩草，沙砾。王者一般走来走去。 “凡鸟就是凡鸟，就是给它一个高枝，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孔雀不是凤凰，难栖高枝，因此一落高地丑态百生，在所难免。万一不小心摔下来，不是掉进湖里淹死就是摔在地上成了肉泥。倒不如脚踏实地来得自由自在。它本来就属于大地，何必心向往天空？” 我心中有些不快，意有所指，便胡乱地说了句。 刘彻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瞳孔收缩，眼神细眯，显然非常不悦。 破坏了他的好心情，我却是很高兴，拍拍沾满衣襟的落花：“陛下，臣告退了。”顿了顿，又想到一件事情，“金银财宝，华屋美服，臣已拥有足够，虽然心中存着贪念，也只是享受追求的过程罢了，并非真正留恋那些身外之物。陛下以后，就不要再送赏赐过来了。免得惹人非议。” 衣角拂过老梅，我欲扬长而去。 气氛表现得有点不对，四周围突然安静下来，除了那只肥孔雀，余人早溜了个精光。 良久，他说出一句话，却不知是问我还是问他自己。 “朕从没有如此费尽心力讨一个人欢心。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烈焰，不得不说，你赢了。说吧，你到底要怎样？” 愣了愣，我止住步伐，如此平静的态度倒是不多见，我怀疑现在刘大老板袖子里的拳头一定捏紧了吧？若我是男人，早就被拖下去杖打三百大板以泄他心中愤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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