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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历史上公孙弘阴谋“杀主父偃,徙董仲舒于胶西”,就是他这种伪善与嫉妒心理的写照。

  董仲舒是世人公认的大学问家,在研治《春秋》方面,成就远超公孙弘。又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议,而深得皇帝之心,世人称颂。公孙弘深为嫉妒,董伸舒性格廉直,又十分厌恶公孙弘口蜜腹剑的做派,每每就对他不假辞色,公孙弘怀恨于心。正巧,胶西王刘端骄纵不法,屡次迫害朝廷派去的官吏。公孙弘便向皇帝谏言:“独董仲舒可使相胶西王。”

  刘彻认为有理,应该以儒家思想对胶西王及胶西荒蛮地方的百姓进行教化。便把董仲舒派到胶西为相。从此董仲舒的仕途就断送了一半。董在三年前就已到胶西为相,而后他也懂得明哲保身。一直深居简出,每日只与弟子们研习经义,不过多地参与胶西国政治,因此倒没有受到胶西王迫害,如今蕃国已分,他也就可以重返长安了。

  从最近的上疏可以看出他有复出之心。他对民生经济作出的另一篇策论,提出“盐铁均归于民”,又获得了采纳。看来刘彻也是有重新重用董仲舒之心?

  我一边听吕蒙讲长安的现状,一边尽量使头脑保持在清楚状态进行思考。

  历史上公孙弘杀主父偃在前,徙董仲舒于后,我以为主父偃之事应该会就此了结了。而没有加以防范。却不知历史被打乱,散碎得人根本握不住它的脉搏走向。就像河水虽然浑了,依然会沿着它既定的河道流淌,历史总有着它不可磨灭的轨迹。我太疏忽了!

  便问,“朝中难道无人为主父偃说话吗?东方朔何在?”

  傅雪臣起身而走,似懒得听我们谈话。也表明了他不欲参与到其中之心。吕蒙道。

  “此事的缘起,倒是由东方先生引起。雁门关大败匈奴后,李广、韩安国等人听从了东方先生的建议,大军并没有奉旨返回长安,而是掉转头迅如闪电般反扑奇袭。顺利收复了原来被匈奴人占据,河南一带的边关草原。消息传回长安,主父偃认为朔方北依黄河,土地肥沃水草茂盛,可以发展生产,安置人口。若在那里设置一个城市,则退可守,进可攻。可以作为出兵的据点,当地出产的粮食又可以直接补充军需。一来可以减省大量人力物力,二来也可以安置更多边境流民进行囤田耕种。而公孙弘对此持反对意见,反而参了主父偃一本。东方朔等人还在朔方,收到由汲黯大人传来的消息,已在商议对策。”

  我听了沉思无语。

  主父偃与公孙弘向来不和。常常在朝堂上为了不同的政见争论不休,面红耳赤。这次逮到了主父偃的小辫子,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了。

  没想到才离开长安一段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主父偃为人面恶心善,别人绵里藏针,他却是针里藏绵,他的性格及行为也只有我们这帮弟兄知根知底。旁人难以看穿他的真实想法,只道他人称“偃太横”,得罪人数不胜数。他也并不在意。

  此刻大家远在他乡,关键时刻恐怕没有多少人为他说话了。

  东方这家伙果然贼头贼脑的,一猜就知道让吕蒙来找我,准就能找到我。

  听完事情的大概,我沉吟半晌。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齐王刘云与孙采青。

  主父偃虽然被关押,但刘彻最后采纳了主父偃的建议,决定在河南设置朔方、五原两郡,并筑朔方城,以境外流民与内地民众十五万在朔方屯田戍边。看来并无杀主父偃之心,需要尽快赶回长安,希望还来得及!

  心里已有决定,回头再望向凛冽寒风中立在雪地的傅雪臣,那般孤冷,那般落寞。然而竟觉得……也没有什么道别的话要说。走便走了,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蒙哥,你能不能先替我带个信回黑风寨?”转头道了声,却哪知吕蒙正望着我看向傅雪臣的视线,突然两道目光交错,碰撞,竟有些不自然,点了点头。

  天色依然是白芒芒,我们这边马不停蹄地从雪山出发,长安城里也是不甚宁静。

  笼罩着一股浓浓的低气压。

  信安宫。

  宫里空荡荡无一人,内侍都被遣退了。王太后蹩着眉,一边听馆陶公主哭诉,又起身走了几步。

  叹道。

  “姐姐真是糊涂!向来后宫最忌巫盅,我已经提醒过你一次了,怎么就是不听?”

  馆陶公主哭闹了一个晚上总算安静下来,仍旧情绪不平,抹着眼泪继续道。

  “太皇太后卧病在床,就没有人为我作主了!李姬自己不小心跌倒,又关我们什么事?皇帝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阿娇,就要废后?难道忘了当年太子继位,我们母女出力最大了吗?这么多年,又是谁在太皇太后面前时时美言,保住他的皇帝位?”

  又听见这番话,王志本来是颇有些歉疚的,此刻开始有些不耐了。

  且不说长公主的梦实现了,阿娇从太子妃到皇后,母仪天下,自己当年的承诺也兑现了,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呢?不该时时将此事挂在嘴边,大汉朝有如今的光辉成就,靠的是彻儿自己,就算是太皇太后也没有能力影响皇帝的决定了,王志自然不愿意别人认为他们母子的地位,其实是建立在政治婚姻上。

  馆陶公主还陶醉在她的恩人梦里。且不说阿娇其实比彻儿大上四五岁,继承了她母亲的性格,骄傲矜贵,脾气又大,最重要的是不能生育。彻儿不宠阿娇,她作为母亲其实也是无话可说的。

  但迫于馆陶公主的眼泪攻势,思量再三,她还是道,“据我所知,陛下已经有数月未亲近后宫了,李姬何时怀上了二月身孕?此事我定然会查个一清二楚。”

  “太后是说?”哭声顿停,馆陶公主快速擦了眼泪,抬起头,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便道。

  “当年,可是太后你做的主,把我们家阿娇许配给彻儿,并对我说金屋藏娇,此情不渝。现在可不能就这样扔下我们阿娇啊!”

  “你放心,这件事哀家自有主张。”王太后沉吟了片刻,道。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对酒当歌,牢底坐穿

  大牢里,二人对坐小酌。面前摆着一壶酒,几样小菜。

  主父偃依然是那样天塌下来也有高人扛着的不紧不慢样子,品着小酒,哼着小调,让汲黯看了干着急,不时起身在牢里走来走去。

  埋怨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酒唱曲?”

  “人生几何?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且坐下陪我喝一杯。都像你这般,也不济事。”

  “胖子,你知不知道三日后就要行刑了?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汲黯气恼地转过身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还背负着一个千古罪名,你难道甘心吗?”

  “陛下已采纳我的建议,囤边筑城,朔方之事已定。而诸王之乱亦已平矣。吾平生之抱负,也都算完成了,没有什么可放心不下。试问有谁死得像我这般壮烈,这般慷慨?”

  “你!”汲黯黑着一张脸,竟找不到反驳的话。

  “好朋友,我心里明白的。只求你一件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也就罢了,二十年后仍旧是一条好汉。只是希望不要牵连到我的宗族。”

  “‘始吾贫时,昆弟不我衣食,宾客不我内门;今吾富贵,诸君迎我或千里,吾与诸侯绝矣,勿复入偃之门!’。从此与齐地宾客宗族绝决。你当年说这番话,就已为自己铺好后路了是吗?究竟我是要说你壮士断腕的决心悲壮还是要替你婉惜?陛下并没有要追究你宗族之罪,而且,只要你进宫去说个明白,或许就会赦免你了。”

  “主父偃不死,何以平民愤,何以安抚诸候之心?陛下若有心包庇主父偃,此举诚为不智。罢了,汲黯,我知道你有心,或名垂青史,或遗臭万年,主父偃一死又有何妨?可惜看不到江山一统的那一日,想来也不远了吧?”

  “是不远了,主父偃终究是要死在这张鸭子嘴上,吃亏也只能怪你自己。”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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