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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脏了我的衣服,也弄脏了他的。

  疼!疼得从伤口开始发散,全身都麻木了。

  只来得及说一句,“哎,肩膀借我靠一下,真累……闭下眼睛就好。”

  蓦然间,感觉身体移了位,被另一股力道拉扯。再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御医!快宣御医!”

  二股力道,一来一往,互不相让。

  终究是傅雪臣占了上风,抱了人就走。只丢下一句话,“月潋蓝的毒,天下唯我能解!”

  刘彻叫道,“拦下他!”士兵如江河决堤一般,全都涌了上去。

  但那白衣人已如穿云白鹤,杳然而去,如风一般,如白虹而逝,没有人追得上。血染的长乐宫,叛军已被全部制服,黑衣人十有八九伏诛,余下的被严密控制,一干同党也尽数被逮捕了起来。天幕下,惚恍只见一片血红的残影……

  第一百零七章 风雨过后寂寂雪

  汉武帝元光二年,秋九月。着淮南王、衡山王、燕王等诸侯王共十三人迁居茂陵,安享晚年。实则软禁了起来,未有王令诸候王与从人皆不得出茂陵。

  刘陵、刘建等人着廷尉府看管发落。

  田汾罢官,家产被抄没。但看在王太后的份上,被遣回了老家祖籍虚度余生。

  又有诏曰:“梁王、城阳王亲慈同生,愿以邑分弟,其许之。诸侯王请与子弟邑者,朕将亲览,使有列位焉。”

  此后,诸王亦纷纷上诏,愿与子弟分邑者。于是藩国始分,而子弟毕侯矣。

  当年七国之乱后,汉景帝迫于压力及当时的形势,仍规定诸侯王国“连城数十,地方千里”。使得诸候王的封地与实力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削弱。

  实行“推恩令”以后,诸侯大者不过连城数座,小者不过分辖十余里。又按汉制,侯国隶属于郡,等于把王国土地纳入郡县,郡县土地属于朝廷,因此使朝廷土地扩大而王国土地缩小。诸侯王子弟们获得封地只感谢皇恩浩荡,原来的诸侯王以及王国的势力就在无形中越分越小,再也没有能力起兵与中央对抗了。

  这一政策的实行,从根本意义上瓦解了诸侯王可堪与中央对抗的势力,并最终实现了尊崇皇权、裁抑王国的目的。至此以后,汉室以皇权为至高无上,而以太常为首的皇室宗亲力量,也没有能力再改变并左右皇帝的任何决定了。

  此后,又出了安民告示,诸侯王反叛事件在无声无息中宣告落幕,消息并严密封锁起来。皇帝采纳了董仲舒先“饮之食之”,而后“教之诲之”的策论。其曰:“先饮食而后教诲,谓治人也”,而“民无所好,君无以权也”。意即应先保证老百姓的私利,然后再行教化。应当放宽对民生经济的限制,施行德政、仁政,并“推明孔氏,抑黜百家”,提出大一统论,进一步以儒家经义与三纲五常从思想上对百姓进行约束。

  施教化、守等级、行仁政,君民各得其所,和睦不争,使共处于一种和平安定的礼制状态中。为“大一统”的宗旨。

  此后,朝廷针对各行各业制定了一些新的政策,并规定了“盐铁均归于民”。准许私商兼营盐、铁之类以前只限于官府配置的行业。此举极大调动了商人的积极性,同时使商人的地位也得到了一些提高。

  长安城在一系列改革措施中,宁静地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十月上旬,边关告捷。

  以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率军埋伏在马邑附近山谷中,准备消灭匈奴主力;以大行令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率三万人伏于代郡,准备截击匈奴辎重。

  又以羽林卫尉窦北风为轻骑将军,太中大夫东方朔为军师,率军二十万为主力;另一路军以齐公子刘硕,赵公子刘信,以及淮南王公子刘喜等率十万兵马断后,由正面出击匈奴。

  此次战役,令匈奴囤积于边境草原的十五万兵马折损十之七八,要塞被毁,收复了雁门郡以北的广阔草原。匈奴兵溃败,远遁大漠。

  捷报传来,整个长安沸腾欢欣,大军不日即可班师还朝,人人都在准备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士们。

  同时,汉廷为了体现泱泱大国的宽容风范,也释放了匈奴王子于单,以及被俘的匈奴休屠王之子日单。

  日单因为反遭黑风寨劫掠,赤条条而被缚往长安,便觉得再没有面目回到匈奴,又看到汉朝疆域如此广博,百姓生活滋润,米粮充足,鲜衣光帽,不由心生羡慕。遂表示愿归顺于汉室。

  由于休屠部曾铸铜人像(又称金人)以祭天,遂刘彻赐封其姓“金”,称金日单。并赐了黄河下游一片肥沃的绿草地作为他的封地,从此以后,日单的子孙也就统统姓了金,在黄河流域定居了下来。

  十月上旬。未央宫。天气如人的心情一样沉重,下着雨。

  足足已过半个多月,虽然是国务繁忙,日理万机。刘彻却没有一丝松快的感觉。

  边关告捷,又逢农忙,四野尽是黄澄澄的稻穗,眼见又是一个丰收年,百姓丰衣足食,四海归心。然而这些都没有让他孤绝高傲的脸上重现笑容,仿佛石沉大海,仿佛失去了一道明媚的色彩,才发现其实一直是那般在意,那般珍视,哪怕她一次次背悖,一次次触动逆鳞,却一次次容忍。原来,是因为不能失去,无法失去……

  这念头刚升起,令他莫名感到烦燥,起身走了几步,强打起精神,才能专心致志地处理国事。

  玉阶下,一众臣子数双眼睛都在望着他。

  “启奏陛下,大军还朝之日,是否该预备一下洗尘以及赐封的事宜,还有宗庙的祭典是否由钦天司操办?”司马迁在旁起草诏书,抬头问道。

  听见钦天司三字,刘彻又是面色一变。主父偃暗中向司马迁使了个眼色,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眼人谁看不出陛下的心意?做兄弟的,虽然也都担心小烈子,但她福大命大,想必能逢凶化吉吧?

  以主父偃敏锐的嗅觉,他早已得知皇帝、太皇太后暗中都在寻找小烈子。其实……找到又如何?此一潭水,越来越深了。这两个人的纠葛,他看在眼里。恐怕也只有再一次的伤害,再一次擦肩而过。何苦呢?

  汲黯见气氛僵了,忙出来打圆场道,“仍是由五利将军奕大主持吧,往年的祭祠也是这般。”

  大家都没有异议。虽说对奕大此人没有好感,也犯不着在这种时候争论此等小事。

  秋雨连绵,可以听见殿外屋檐下积水滑落,打在石板上的滴答声。

  殿内仍在议事。

  ……

  远离长安。如狐裘洁白的雪原,雪岭,天地间,无时不飘着芒芒雪花,冰晶处处如闪烁的碎钻,镶嵌在雪地、被雪覆盖的枯枝上,寒气逼人,如刃似锥,冷得异常,冷得彻骨。然而其苍白之中,又有着无瑕美态,似乎整个天,整个地,无有一处不是白的,纯洁的。

  雪原上有一男一女,白衣和红衣。白衣胜雪,红衣如焰,只见迎着风猎猎翻飞,恰如一副水墨风景被添上一笔艳彩,唯美绝伦。倚靠在一棵突兀的,没有完全被雪覆盖的歪脖树下,男子吹着萧,萧音如天籁一般,悠远空灵。而女子在无聊地数着地下野兽走过的脚印。

  这是靠近天山,一处不知名的雪岭。海拔很高,从山脚下至山顶,完全是两个不同季节,因为没有名字,我擅自就把这里改名叫做“飘渺峰”。不知为什么,就是喜欢这个名字,而且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

  白雪皑皑的峰顶,沿着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路走上去,有一座被雪覆盖得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宫殿,只有殿廊四处点缀的宝石偶尔会在光照下闪烁出一点两点光。那里就是天魔宫了。

  宫里人应该很多,但都像幽灵似的,来无踪去无影,感觉很诡异,也数不出具体人数。因此我倒是喜欢呆在雪地里看这洁白天地间的雪景,就算冻得瑟瑟发抖,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将养了半个多月。据说我当时昏迷了七天七夜,其间不知道傅雪臣用什么办法才能保住我的小命,总之,我对他为什么会及时出现,又不惜代价救了我感到好奇。

  听说月潋蓝的毒天下无人能解,他一定费了不少精力吧?蹲在地上,捏了一会雪球,丢出去,滚了两滚,又捏一个,做着这种无意义的动作,直冻得两手红通通,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

  “哎,姓傅的……我是说,你怎么会那么巧在皇宫出现呢?”

  萧声顿了顿,居然有一些不自然,他轻轻地哼了一声,才道,“我……路过而已。”

  难得见到他如此尴尬且奇怪的表情,我愣了愣,正咧开嘴巴,就被一记板栗轰上了后脑勺,说道,“走吧,别站雪地里太久。”

  第一百零八章 桃花开在冬日里

  如果本烈子最近变得比较呆,比较蠢,比较木,那都是因为被打的。似乎每个人都对我的脑袋特别钟爱,没事就敲上一记木鱼以示亲热。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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