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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娘在靠垫上方90度角,摆开道场,开始了第一千零八遍佛主开坛讲经,对于诸如早婚主义、优生优育等等论点的大力宣扬。

  说道:"这年头宏阳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按照你娘我的意思,你们俩今年底就结婚吧,黄历我都看过了,年头好,很多人都在挑日子结婚呢……要不,那个陈皑,颜瘳,我看都不错……"

  "小姐,中东的老沙来电,说想见您,有笔生意面谈。"管家走进来道。

  "嗯,哦,叫总经理去吧。"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我娘的催眠功力一直以来天下无双,绝无虚假。

  我们烈氏发展了几十年,现在可以称之为一个大型企业。但就像大多数在同一时期发展起来的企业一样,我们也是一个比较典型的家族企业,我爸退休以后,现任老板是我,总经理是我二姑父,他是经济学博士毕业的归国华侨,比我自然有实力的多。

  烈家的财富积累首先就是从囤积地皮开始,从爷爷的爸爸一辈开始,就比较有先见之明,那时钻政策的空子买了几块地。也幸好共产党政权百多年没有出现动荡,几十年过去,原来廉价买入的土地现在都是以数亿的固定资产入帐,爷爷从替人补鞋的鞋匠做起,和温州的大部分商人一样,世代承袭,也获得了成功,工厂规模发展到了数万名员工,现在基本以承接国内外订单和成品鞋出口为主。

  我大学毕业在外流窜了半年,最终回到家,也是从基层外贸业务员干起,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和努力。

  1990至2000年后,这十几年正是商人们的黄金时段,我爸走完了前半段,我虽然不求上进,总算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顺利完成了两代人交接的过渡时段。

  迷迷糊糊,意念昏沉的睡着了。

  至晚饭时间,老娘才很温柔的用铲子将我弄醒,起来吃饭。那铲上竟然还没洗干净,残留着油污,瞬间拍在我头上,惊了我铺天盖地的好梦,回到现实。

  鸡翅膀人间美味!

  用过晚饭,意犹未尽地剔剔牙。再算算我弟烈轩该放暑假了?

  冷不丁楼上传来一声怒吼,"谁!谁把我的古董泡茶喝了?"

  啊呀呀,不就是一千年历史的陈茶吗?我只是想尝尝有没有变质而已。

  撇下目瞪口呆的管家与我娘,丢下碗筷,以平生少有的奥运精神我蹿回房去,啪嗒甩上房门。

  我吹,我扫,我吸吸吸……

  四处查找毁灭犯罪证据。

  老爹生性温和,然最容不得别人碰他的古董,何况是吃到我肚子里这样浪费。

  ……

  晚上,我睡着,做梦了。

  做梦并没有什么奇怪,但我梦见的是一个令人心动神摇的俊美男子,虽然只是个远远的背影。他立在万仞山巅,天风呼啸,苍鹰低飞回旋,千里冰封的雪山顶上,空茫茫一片寂寞雪白,与他的一袭白衣融合为一体,似一泓沉寂千万年的泉水,无波无痕,无爱无恨。

  美男谁不爱,我也爱美男。不过可惜,八成是看八点档电视剧看入迷了,凭空居然能捏造出这样一个英俊人物在梦中相逢,似曾相识,衣冠临风萧飒。

  此君打扮潮流,十分复古,做工细致。我因为一个生意人的本能,忍不住要上前去询问他衣服哪里买?

  忽在此时,有一个声音悠然而来,由远而近,歌声苍凉,唱道。

  "天地似秋风兮,众生如枯树。

  天地似车轮兮,众生如泥土。

  众生如薪草兮,天地似洪炉。

  众生如鱼肉兮,天地似刀俎。

  悠悠远长河,浮云过眼。

  谁为覆雨谁翻云?"

  我思绪停顿,天地旋转着在眼前落幕,无尽光华尽敛,似落入深渊,似置身虚无,黑暗袭来,无边无际……

  最后连一个洒泪告别的机会也无。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上一个我,空中一个我,一个肢体僵硬,呼吸停止,一个如盛夏之末,凋零的狗尾巴花,轻飘飘风往哪里吹就往哪里倒。天还没有亮,周围慢慢刮起盘旋的阴风,鼓荡衣衫,横扫一切。

  难道我死了吗?妈妈的真是比武大狼还冤啊!恍恍惚惚,分不清究竟是梦着还是清醒?

  墙上慢慢现出一个小小圆圆的洞,越来越大,好像正有人在里面挖掘,铲土声沙沙。我围在脖上的一块古玉此时忽然飞起,光芒透出,一圈一圈水波一般荡漾不休,空间慢慢变得混浊,扭曲,把一切全都隔绝。

  随即,惊讶地看到一个精瘦老头拖着一只大皮箱从黑洞里钻了出来,一开始只有指甲盖那么大,迎着风像是气球被吹得涨起来。我想起一门名叫缩骨功的旁门左道,不知是也不是?老头返身又拽呀拽,拖出一头长角的灰毛驴子。

  我不由目瞪口呆。问道:"老伯,你的驴是什么品种呀?"

  四周忽然静得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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