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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五


  “西梁皇帝大赦天下,举国欢庆,睿懿皇后凤驾回归,这般百年难遇之盛事,你我怎能错过?”

  斗春节,已废的赵王箫琛首创的节日,是当年郢都的春日盛事,箫琛事发,去年的斗春节便没有举行,今年的四月初三是箫太子的寿辰,据说箫太后听说了这个节日,在陛下询问当如何庆祝之时,提出要举办西梁有史以来最隆重的斗春节以兹庆祝。

  而睿懿皇宫思念爱子,也从海外仙岛归国。

  郢都百姓这几日疯魔般的守在各处城门,狗仔队般守候皇后凤驾,期待能够第一眼见着名动天下的神后,当然,他们失望了,抵抗着春夜寒气抖抖索索守了很多夜,除了遇见几只半夜叫春游荡的野猫,和城墙根儿下掏阴沟的老鼠外,啥也没遇见。

  但是,希望落空不代表人类的想象力被扼杀,正如绯闻可以编造般,皇后归来自然也可以凭空诞生,郢都的各处的茶楼酒肆里,到处都有无数版本的皇后驾临场景,有人拍桌子打板凳说亲眼看见陛下摆出全副皇后銮驾,从正阳门迎进皇后,凤辇娥冠,红妆十里,皇后在珠帘影里露出半张脸庞――啊呀呀呀美如天人!隔壁我家翠花和她比起来,本来水嫩的小脸蛋顿时就成了屎壳郎……

  翠花从隔壁奔出来,悲愤的一把揪住这口沫横飞的屎壳郎之夫,回家整治去了。

  还有人嗤之以鼻,说皇后不爱奢华,什么全副銮驾都是胡扯,要说看见,咱家那天去城东探亲,亲戚住长宁门外,那天戒备特别森严,我便留了心眼……哎呀,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他招招手,众人神神秘秘的凑上来。

  “看见陛下黑衣黑马,带着御林军守候在城门口,天蒙蒙亮的时候,突然飞驰而来十八匹马,每一匹都雪白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最前面的那匹尤其神骏,白毛金蹬,漂亮得一塌糊涂……”

  有人恶狠狠拍他脑袋,“丫的你能不能说正题!”

  那人被拍得一缩,立即道:“马上那女子带着面纱,姿态那个美好哟……她一看见陛下,当时就从马上扑过去了,哎呀……乳燕投林小鸟依人,雪白的面纱在风中飞舞,仙女一般,看得我那个心痒痒哦……陛下一把接住,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哗……”

  “真美……”有人目光发直的感叹。

  “离乱夫妻终于团聚,真好。”某人双手捧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破镜重圆,有情人终成眷属。”某女双目荡漾,眼带桃花的瞟着一个俊秀少年,少年落荒而逃。

  ……

  秦长歌用筷子理了理自己手背上的鸡皮疙瘩。

  用酒杯压了压竖起来的汗毛。

  白渊若有所思的托腮,道:“最后这种说法还比较靠谱。”

  秦长歌正色道:“夫君,斗春节是西梁士子唯一有机会接触西梁名媛的机会,你是要去讨正室的吗?”

  “唔,”白渊漫然道:“未为不可。”

  此时听得前方一阵喧哗,随即有御林军远远驰来清道,一路关防,这处俪山脚下的小酒肆立时安静了许多。

  两人齐齐抬眼看去,便见远远的,皇家仪仗正一路而来,最前方的御辇上,小小的太子箫太子正探出头来,很有风范的向四周山呼舞拜的百姓挥手。姿态拉风,表情虚荣。

  秦长歌眯起眼睛,觉得儿子这几天好像没瘦,居然还胖了些,顿时在肚子里悲愤的大骂:回去扣你零食!

  白渊轻笑道:“听说西梁太子十分……与众不同。”

  秦长歌笑嘻嘻道:“是啊,据说皇后被奸人所害,太子流落民间,自小在市井长大,因此很是随和的。”

  白渊似笑非笑瞟她一眼,突然抬手点了她哑穴,随即道:“走吧。”

  觞山之顶,一处阔大的草地上,早已围了一处处的锦幄,粉紫莹蓝,嫣红翠绿,鹅黄雪白,如一朵朵硕大的斑斓的花,盛开在嫩绿的绒毯般的草地上。

  今年斗春节因为规格不同,排场比往年更盛,参与人数也达到了历史之最,一大早草地就几乎占满了,整个偌大的山顶,除了明黄锦帐围起的皇家高台,其余地方都挤满了前来瞻仰西梁皇室风采,顺便求得佳人青睐的士子。

  按规矩,登俪山素来只能走水路,兰舟由皇室宫务府掌管,所有参与士子都得向宫务府属下太监先索取花球,白渊携着秦长歌自去取花球,那帐篷里太监满头大汗的忙着分发花球,人多得在排队,秦长歌目光一扫,突然心中一震。

  帐篷里最里面,不急不忙折花球的蓝衣男子,容貌普通,一双眼睛却明若秋水。

  不是戴了面具的楚非欢是谁?

  她只是这一侧首,白渊立即发觉,微笑俯首看她,一伸手揽住她肩,挡住了她的视线,将她带出帐外。

  秦长歌连和楚非欢目光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暗暗叹气,秦长歌也不费心思想着通知楚非欢了,她知道今日这斗春节绝不仅仅是给溶儿庆生,箫玦和非欢的意思,定是想引蛇出洞,因为揣摩不出敌人到底来自何方,动机为何,为了增加吸引力,箫玦不仅把自己和儿子拿出来做饵,连睿懿都派上用场了。

  而白渊来,到底是因为他们中的谁,现在还不知道,但是秦长歌可以肯定,以这位心思缜密的国师大人的行事风格,他也绝不会孤身毫无仗恃的前来俪山。

  双方都各怀心思,也不知道谁将计就了谁的计,一场争斗,文斗武斗,只怕都在所难免。

  白渊在展开花球看题,秦长歌也懒得看,她知道白渊绝不会将题目交给自己做的――否则楚非欢立即便可知道自己是谁。

  白渊只瞄了一眼题目,立即大笔一挥答了递给太监,秦长歌瞅了一眼,发现那联句做得不好不坏,毫无突出显眼之处,太监果然只是散漫的看了一眼,随即挥挥手命令开船。

  兰舟结彩带,乘风破浪而行,精巧的舟头剖开碧蓝水面泛起雪白弧线,七彩锦带在风中翻飞,白渊立于船头,宽大的淡金衣袍衣袂飘飘,他容颜虽然化得普通,然天生的好身材好气质,风华怎生掩盖也难以遮住,澄阔江天,轻舟碧浪,飞袖流云,衣带当风,俪山山巅,远眺踏舟而来士子的各家仕女,纷纷将目光转了过来。

  而皇家锦帐之内,镶龙飞凤的高台之上,箫玦正步出帐外,目光牵念而寻觅的,望向俪水诸舟。

  第六十五章 天网

  白渊突然回身,温柔俯身问秦长歌,“可冷?”

  秦长歌有气无力的摇摇头――冷,心冷,你丫真无聊。

  今天白渊终于开恩,不再给秦长歌画如花妆,直接用了个面具给她套上,扮成小厮模样,面具做得极为精致,难以辨别,国师大人犹自不肯罢休,彪悍的给她系上一个由一节节小木块串成的腰带,外面罩上袍子,那腰带其粗无比,秦长歌纤纤细腰立时成了上下一般粗的水桶腰。

  人的曲线,腰部是最为明显的地方,腰部曲线一旦改变,会在第一时间造成错误的判断。

  这位国师大人,看来不仅写得好文章,治得好国家,还做得好木匠。

  轻轻摸了摸她的木腰带,白渊笑容深邃,淡淡道:“黛好它,不要想着动它,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秦长歌低头看看那玩意,手指在木块上抚过,露出一丝苦笑。

  两人上岸,直上山顶,白渊脚步也不停,直接走向一处彩丝帷幕,那处帷幕尤其与别处不同,别人因为今日皇室驾临,为表尊重肃穆之意,都是单色锦帐,虽然华丽却凝重,也不招眼,这处帷幕却是整个淮南烟华锦制成,浅银底色上大朵大朵的妖红曼陀罗,有如花伞倒垂的曼陀罗花心,俱以金线绣成,笔直的曼陀罗花茎,则镶了水玉,风过帷幕,烟华锦幽光流水,曼陀罗妖艳摇曳,金线水玉华彩四射,璀璨艳丽得逼人眼目,四周彩帐锦幄,顿时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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