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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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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蛊妖教……甚至整个南闽高层,都是这般阴毒丑恶吧? 楚非欢神色肃杀的转首,身后烈焰熊熊而雨后蓝天如洗,前方草地嫩绿欲滴,草丛里生出鲜艳的花,自然的美丽永远对人世的丑恶无动于衷,不若红尘动荡变幻光怪陆离,无论怎么残忍大量的死亡,都不会妨碍这一刻花开的惊艳。 正如美人,无论如何狼狈,都不会妨碍那倾城的容姿。 泥泞里,狼狈万分辗转几手,靠出卖秘密逃的性命却又立即被新主子抛弃的蕴华,正试图用湿淋淋脏兮兮的手抹去脸上的灰尘血汗,对楚非欢展开楚楚的笑颜。 楚非欢的目光掠过……视若不见的越过她,看着尚自戴着面具,一身泥水俯视蕴华的秦长歌。 真正的倾城之姿,永远不是仅仅依仗那张搭配精美的皮相,而是那种深入灵魂的璀璨光华的散发,才能真正令夭矫绝世的男子回首驻足。 温暖的阳光升起,阳光里秦长歌淡淡看着前世里熟悉的属于自己的容颜,挂在一个污浊的躯体之上。 她身侧萧玦的嫌恶更是昭显眉目之间——这个女人,用着长歌的脸对人媚笑承欢,顶着长歌的脸招摇撞骗到他头上,不啻于最大的侮辱,是不忍孰不可忍,无论如何一定要杀! 蕴华绝望的看着萧玦,他是皇帝……他杀气凛然……他们都以看一个死人的眼光看着她……他们讨厌她这张脸……不会放过她的! 可是她不能死……不能死…… 讨厌这张脸是么?可我自己也讨厌啊……谁愿意永远做别人?更何况还永远做不成?所有人都在第一瞬间对这张脸迷惑,再在下一个瞬间对拥有这张脸的她鄙视唾弃……她受够了…… 蕴华双手捂面,再也忍不住无望的哭泣,不是说会爱屋及乌么?不是说美人天生就该引人爱恋的么?祭司大人亲手为她打造这张脸的时候,不是说凭着这张脸他将无往不利,甚至有可能踏上权欲的顶峰么? 那夜烛光飘摇……祭司大人对着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不住微笑……他递过飘满那阒真花的鲜红酒杯,说:祝贺你……你会成功的。 不想,却先遇上了萧玦。 蕴华伏倒于未干的水泊里,似乎已经没有爬起的力气。 她瘦削的肩膀不住颤抖,看来似乎在哭,秦长歌却突然将目光扫了过来。 “咯咯咯咯……” 哭声变成了小声。 楚非欢眉头一皱,正要叫长歌退后,却见蕴华突然抬起脸,满面泪痕,却绽出一个凄厉疯狂的笑容。 “我不该用这张脸……我不该听他的……我不该……我还你,还你,还你!!!” 如泣的尖笑声里,她伸手,十个尖锐如匕首的指甲,狠狠的向自己脸上抓下去! 一抓到底,立时肌肤破裂肌肉向两侧翻开,鲜血狂涌里她丝毫不顾会更大撕裂伤口的继续大笑。 “还给你!我不要做你!因为被安排要像你,我吃了多少苦?那些换脸的日子……那个满身肥肉的老头子……那许多年被送来送去……还有他……还有他……” 她笑声凄厉高亢,悲愤绝伦,惊得远处树上飞鸟扑啦啦回散,风声驰骋里她黑发披散鲜血横流,张开双臂,似要扑向那些冷酷无情安排她命运,却一次次将她抛下的人。 同样是人,为什么别人的命谁也要不去,自己想要活命,却要一次次拼死挣扎,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牺牲? 那瘆人恐怖,那从胸腔中发出的似笑实哭的悲愤哀号,那裂成十块的脸,令四周训练有素的凰盟手下,都齐齐后退数步。 眼见美丽事物被暴烈手段生生摧毁,那种震撼,着实难以言述。 而亲自摧毁这惊绝美丽的人,又是怀着怎样的一腔难言的过往和愤怒? 疯狂笑声里秦长歌神色不动,瞄了瞄皱眉不语的萧玦一眼——看着秦长歌的皮相被毁,还真是好怪异的感觉啊…… “你始终没有懂,”秦长歌淡淡道:“害了你的永远不是什么皮相,而只会是你自己,同样,如果有什么能救你,那也绝不会是因为谁的脸,还是你自己。” 蕴华笑声突止,缓缓回首,目光如蛇的盯着她。 “不用这样看着我,”秦长歌缓缓俯首,看进她的眼睛,“恨吗?恨自己的命么?恨这张脸的制造者么?恨那些将你推入那些恶心的怀抱,让你永远想爱不能爱,想做自己不能做的人么?” 蕴华呆呆的看着她,虽然没有回答,但惨不忍睹的脸上,闪着幽幽青色光芒的眸子,已经完全表露了她的想法。 满意一笑,秦长歌懒懒吩咐。 “带她走,先安置在秘密分舵,我有用处。” “我的娘啊!”小院子内,翘首盼娘的萧包子看见一进门的秦长歌,惊得连声音都高了八度,在尾音处还抖了一抖,听来宛如人妖。 秦长歌对他恹恹一笑。 包子连忙蹿上来东摸西摸,“你这是咋了?考试作弊了?交白卷了?是被你后面没抄成你答案的难兄难弟,还是被主考揍了?” “去去!”秦长歌一把拎开这满嘴胡柴的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包子毫不退缩,“你男我女,有什么不对的?” “对,我男你女,你这脑子咋长的?”秦长歌没好气的瞪一眼儿子,“你爹生病了,被赶回宫了,你还不回去做孝顺儿子?” “生病?”包子愕然,“你们两个一夜不回来,回来后一个看起来好像被扒了三层皮,另一个生病,这叫什么事儿?……啊,不会吧?” 秦长歌十分害怕儿子那个构造不同他人大脑的脑袋,会冒出什么奇怪猜想,正想简单解释下,包子已经瞄一眼随后跟来的楚非欢,神秘兮兮的凑到老娘耳边,悄悄道:“难道他去逛窑子,你去抓奸,然后你两个打起来了?干爹赶去劝架?或者你去逛窑子,他去抓奸,干爹去抓你们的奸?我看后面这个比较可能?” 他一脸严肃的瞅着秦长歌,摇头道:“我说娘,作为西梁国未来的皇帝,逛窑子这类事体据说有助于国力发展百姓民心安定,我不必管,但作为你儿子,我有责任提醒你一句,那个,逛窑子,不卫生” …… 笑嘻嘻俯身,在儿子耳边悄悄道:“明天我去和你爹说,给你再添两个东宫师傅,一个管在你吃饭时授课,一个管在你解手时教学,以形成对你的全方位更完善有目标高效率的教育体系,太子爷,如何呀?” “不如何,”太子爷肃然,伸手来扶他娘,“儿子的区区学业,怎敢让日理万机的娘您亲自操心?娘,来,你去睡,我给你端燕窝羹。” “乖,真孝顺,”秦长歌去洗漱了,舒舒服服任儿子服侍爬上床,慢悠悠的喝爱心燕窝羹,抬眼问楚非欢,“你又用你的能力了?非欢,你气色不好,我说过你不要轻易动用的。” “没事,”窗棂下一线微光里楚非欢素白容颜意蕴疏淡,那水墨般清淡里几许深浓不愿为人所知,时间久了却亦如印痕深入化石般折枝横斜,历久不改,又或是习惯了某种存在,在的时候只觉得淡若清风,然而假如有一日失去,却空落震惊有如旷野里突逢闪电,迅猛间恍惚经年。 “昨夜只觉心神不宁,非同往常,听溶儿说你们出城了便寻了来,素帮主倒是巧遇,他好像是刚回京,想在施家村借宿,却遇上了灭村惨案,”楚非欢神情间有些不赞同,“你和他身份都非同寻常,实在不该贸然单身出行。” 苦笑了一下,秦长歌道:“知道了。总之,昨夜之事实在凑巧,但是也因祸得福确定了一些消息,我心中一直的怀疑也解开了些许,也算是收获吧——非欢,你有心事?” “嗯……”正对着虚空出神的楚非欢怔了怔,方道:“昨夜一见素帮主,觉得他神情有些奇怪,所以想着……” “别,”秦长歌一挑眉,“你不能再费神了,非欢,不要小瞧我的本事嘛,如果有什么不对,我会知道的,何况素玄,一直是我们同道中人。” “嗯,”楚非欢也没坚持,突道:“长歌。”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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