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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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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发的黑浓了,大约到了黎明前那股最黑暗的时辰,秦长歌看着窗外,计算着时间……中年人和萧玦对战时并未出全力,不知道他对上半面女子会是何等光景?他会在那里耽搁多久?现在他们也该发现同伴被杀了,一定会加大搜索的力度,但是无论如何,一到天亮,他们一定会撤走,如今就看能不能熬过这最黑暗的一个时辰了。 叹着气,秦长歌在房子里四处选了些物件,到门口和院子里摆布了——先弄几个简易阵法吧,挡的一时是一时。 萧玦又回到了好久未曾重来的噩梦中。 鲜红粘腻沉滞的海,每一步都似在泥沼中前行,步步嗟跌,而且较往日多了层灼热,火炉般烘烤着他全身,他满头大汗的挣扎着,心口跳动似要崩裂而开,每一步都使劲全身力气,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般拼命前行,这般厌恶而又急欲摆脱的,前行。 前方黑天红海,飞旋着细小的物体,闪烁着划着诡异的轨迹,撞得他视野发昏,他恼怒的想要伸手掸去,那东西立即尖泣着飞远。 红海……无边无涯……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 海那头,突然冉冉冒出一块礁石,上有红光万朵,隐约有人微笑俯视,他愕然睁大眼,想要看清这以前从未出现的一幕,对方却如云遮雾罩,怎么也瞧不清楚。 那细小的东西又撞过来,他烦躁的一挥! 好像碰到了什么清凉滑润的东西,触感如玉如绸,熨贴舒爽瞬间直透心底,将他的灼热烦躁莫名难受浇灭大半。 他极其欣喜的一把抓住,往燥热难耐的心口凑去…… …… 秦长歌愕然看着自己的手被萧玦用力的抓在手里,贴在他心口上。 更糟糕的是她整个人现在也趴在他身上。 刚才她去探他温度,他一个病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巨大的力气,突然抓住她,还狠狠一拽,她整个人立刻被带了过来,通的撞上了他胸口。 那声响颇惊悚,这人居然还没醒。 他烧的糊涂了,整个人热如火炭,似乎还在深陷在噩梦中,只是下意识的紧紧将她抓住,还用手臂抡圈了一抱,死死将秦长歌抱住。 好似她是好大的一块降温的冰块。 两个人都湿透了,此时肌肤相贴,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彼此的细腻肌理,而呼吸近在耳畔,灼热和清浅的,暧昧交缠在一起。 暗室静夜,风雨不休,这一刻的清凉与温暖,彼此都暌违已久。 安静的空间里,漾起三叶花和薄荷混合的清甜沁凉香气,飘摇不休。 萧玦渐渐安静下来,神情间露出一抹宁和的神气。 秦长歌目色变幻,趴在萧玦身上,初初有些恼怒,随即黯然,随即无奈,最后浅浅的笑起来。 算了,看在你今夜很辛苦,看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份上,给你占次便宜,免费做你的物理降温毛巾吧…… “哎呀”。开门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刻的静谧与安宁。 阿六怔怔的捧着一盆热水呆在门口,愕然张大了嘴。 兄弟……两个男子……拥抱……暧昧的肌肤相贴……这是怎么回事? 秦长歌若无其事的从萧玦身上挣开,刷的一下扔了一套刚才找到的布衣在床上,淡淡道:“去给他擦身,换下湿衣,再用冷水沾湿了布巾给他压在额头——你刚才水怎么烧的?可有烟冒出烟囱?” “……没……没……”阿六已经不会说话了——世上竟然有这么彪悍的人——做任何事他都这么有理这么无所谓的? 吃吃道:“我找了干柴,支了锅烧的,没用灶,门也关着,现在还下着雨,看不见烟气的。” 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这少年算粗中有细了,秦长歌点头,漫步出门,道:“动作快点。” 唔……动作不快,万一敌人来了你还没给他换好衣服,堂堂西梁皇帝怕就要雨中裸奔了…… 裸奔……某人奸笑……嗯,很值得遐想啊…… 风雨如晦,黑影出没。 中年人负手立于院中,遍身湿透而深情不改,看样子也是戴了面具。 刘二婶子家小院子里,遍地尸首,鲜血连同雨水横流了整个院子,一大半都是身着黑衣的中年人手下,尸首们死状都很狼藉,看来是半面强人亲自创造。 “主子……那个女子……” 一个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躬身请示,眼光向泥水里孤零零的女子觑了觑。 “你想杀了她?”中年人语声和煦宛若春风,面具虽然死板板没什么表情,但那眼色居然是慈悯柔和,深阔如海的,“是吗?” 黑衣人接触到这样的目光,反倒微微一颤,立时掩了,深深俯首:“一切全凭公子吩咐……” “嗯……”中年人点了点头,神情很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 黑衣人正要抬头表忠心,忽觉一道柔劲不动声色的逼向自己心脉,脸上暮然变色,尚未来得及说话,眼前一黑。 一声嘶吼,他七窍喷血,倒在雨地里。 中年人微笑跨过他的尸体,轻轻道:“说过不要那样称呼我,怎么又忘记了呢?” …… 神情连一丝变化也无,仿佛刚才死在他手底的不是人命而是稻草,他披一身流泻的雨水,以一种博大而慈和的神态感觉,俯首看着一地泥泞里仰首看着他的女子,蕴华。 “你要杀了我吗?”被自己的半面主子丢下的蕴华并无畏惧,昂首看他,和前世秦长歌一模一样的绝世容颜,即使在这大雨浇头极其狼狈的时刻,仍然绝艳得像朵不分时刻都璀璨绽放的奇葩。 而美好的出奇的曲线,因湿身而分外诱人,这女子的身姿曲线,不是那种仿佛能够喷薄而出的妖娆,而是微微带点处子般青涩停顿,却停顿得恰到好处,越发引人遐思。 天知道这个历经无数男人的女子,是怎么保持住那种媚而清,妖而纯的感觉的。 “你可知道杀了我会有什么后果?”蕴华有意无意挺了挺胸,有恃无恐的冷笑:“你会死,你周围的人都会死,而且死得奇形古怪,惨不堪言,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生过。” “彩蛊教三大圣,教仙教神教姑的手段,我清楚得很,”中年人语声宁静如常,气质雍容如圣,对着眼前女子原始而韵味深藏的诱惑无动于衷,“但还是多谢你提醒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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