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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必须考虑周详,因为我坚信,事前预防总比事后补救要好。

  于是我再回到勤政殿时,看着刚刚那本迟迟未定的奏折,终于落笔写下,“可。朝上细议。”

  晚上用膳时,我突然发现四下的宫人全都褪下了金银首饰,换了木或玉质的簪子。

  且不说如善善或者太妃等这样老辈的宫人,就连玳君这样年轻的女孩子都不见丝毫的珠光宝气。

  我一怔,然后心知是我今天下午无意中的一句话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其实我心里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对金银首饰产生了厌烦的情绪——是因为那笔银子,那笔国库必须批出来的一大笔银子。

  然而我也知道,这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不应该以自己一时的情绪去干扰整个后宫该有的颜色。

  于是在用过膳后,我问玳君:“玳君,你今天怎么打扮得这样素气?正是花儿般的年纪,就更应该好好打扮自己才对。”

  玳君毕竟稚嫩,面对我突然的问话想不出好的措辞,实话实说道:“因为太后您都弃金银而倡朴质,奴婢们又怎么能……”

  玳君说这话的时候,其余的宫人都为她的口无遮拦而吃惊,投来或责备或担忧的目光。

  我不以为意地笑了,既是对她,也是对整个屋子里的人说:“哀家只不过是一时厌倦了每日穿金戴银而已,并不是要求你们也同哀家一样。而且这后宫本来就该是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地方,这后宫说到底也是为了皇帝的赏心悦目,所以你们还是应该注重仪容,尽心装扮。这样哀家看着也高兴,明白了吗?”

  众人的神情这才舒缓下来,连忙点头应是。

  第三章水利

  夜晚,我辗转反侧。

  闭上眼睛,我却没有丝毫的睡意。明明宽大舒适的床却显得空荡荡的,明明丝滑的锦单却显得倍加寒凉。

  四周静悄悄的,静得我无法安眠。

  外面突然有了沙沙的拍打声,下小雨了。

  我披衣下榻,拿起一枝点亮的莲花灯绕过今晚值夜的如意。在这样的雨夜,她睡得香甜,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我举灯来到隔壁,奶娘女喜被我惊醒了,我向她做了个手势叫她不要出声。我来到九珍的小床边,看着她熟睡的脸,心下安稳了许多。

  我静静地听着九珍的呼吸声,脸上不禁露出笑容。然后又忍不住亲亲摸摸她那胖乎乎的散发出奶香的小手,直到九珍似乎被扰到动了动,我才慌忙将她放回,又怕她着凉,拉了拉被子为她掖好被角。

  “你今晚注意些,别让帝姬着凉了。要是她突然醒了,你就把她带到哀家屋里去。”

  我轻声吩咐完奶娘后,却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推开门来到屋外。

  外面黑蒙蒙的,只能看见屋檐灯笼朦胧的烛光下如细针般纷纷的雨。

  寒意夹杂着莫名的寂寞。

  我想,我有多久没说话了?如果和朝臣在朝堂上议论政事不算说话的话,如果对宫人们吩咐后宫事宜不算说话的话。

  明明繁重的国家大事充斥着我每日的生活,为什么,依然会有空虚的感觉时不时地一闪而过。

  早上起来头有些昏沉,但我不以为意,照常上朝议事。

  今天主要谈论的就是黄河加固堤坝一事。工部尚书及负责此事的官员细细奏明了这项工程的各项支出,我听着,却没有发表任何评论,他们甚至以为我要睡着了。

  下午的时候,我抱着九珍在媚夏媛让元遥为我们作画,后面是一片鲜红艳丽的牡丹花。

  我深深地感叹小孩子实在长得太快了。

  我想记住九珍成长的每个印迹,于是便让元遥每一季都为九珍画一幅画,然后把这些画装订成册,可以时时翻看。

  我也想等着九珍长大出嫁的那一天,我把这画册当成最宝贵的礼物送给她,给她一一看她小时候的样子,然后我会指着画像笑她说:“你看你,小时候胖极了……”那时候九珍便会露出又惊异又娇羞的表情吧。

  我想着,便不禁微微地笑了。

  怀中的九珍不安分地动了动,挣扎着想要下去。

  元遥体贴地说:“小孩子没耐性,臣已经先把小帝姬的那部分画好了,您可以让她先下去玩玩。臣接下来主要画您的那部分。”

  于是我将九珍递给奶娘,吩咐她看着九珍别走远,自己又坐回来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目光看向元遥的方向。

  元遥自小就跟在端豫王和我身边,后来端豫王去封地上任,他却留了下来。他以前是那样一个拘谨而沉默寡言的少年,现今他依旧如此。只不过二十八岁的他下巴蓄起了一小撮胡须,看起来更是成熟稳重了。

  他是我非常信任的人,我垂帘后朝廷上许多事情只放心交给他去办。而他现在穿着紫色的官服,年纪轻轻已是大胤的正三品官员。他们都知道元大人是我非常宠信的臣下。

  他此时一丝不苟,神情严肃,正一抬首一低头一笔一笔在书案上细细勾勒着每一个线条。

  他神情专注而仔细,我一动也不动,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下雨的原因,今天的阳光格外的灿烂,让我浑身微微地发热。

  不知何时,他终于说话了,“臣昨天收到他的来信了。”

  我的心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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