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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果然是好东西。”

  “大姬要是喜欢,拿去就是了。”大姬笑了:“我岂能夺人之美?再说了我是来送礼的,怎能反而拿了你的东西?”于是,大姬的丫环走上前来,将一盘珠宝、两匹上好的锦缎放在桌子上。

  我故作惊恐:“奴兮怎好要大姬的东西?”

  “你昨天帮了我的大忙了,这些东西只是一点小心意而已。”大姬见自己的心意送到了,便起身告辞。

  她走时回头向我说了一句:“没事也去皇后那里走走,母后说她很喜欢你。”我暗暗吸了一口气,没想到昨日无意中的一句话,能赢得皇后和大姬的喜爱。

  大姬刚走,善善就要把藏起来的物件摆放出来。

  我阻止了她:“暂且先收着吧。”大约一刻后,就有大姬的丫环过来,说大姬丢了玉坠儿,恐怕是掉在这儿了。

  果然在席子的空隙中发现了小巧的绿玉耳坠,那丫环连连称谢,眼睛却是骨碌碌地转了一圈,这才退去。

  大姬果然是聪明之人。

  善善却拿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小小姐,您怎么知道大姬今天会来?”

  “昨夜我帮了她大忙,她今天自会来感激我,也好不欠我人情。”

  “那为什么要把那些贵重的器物收起来呢?”

  “有语说:'观其表,知其里',大姬想来此揣测我受宠的程度会不会危及她的地位吧。”

  “那小小姐为什么知道大姬会再派人来观察呢?”我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只是做事谨慎些而已。”善善低下了头,声弱如蚊,像对我说的又像是她在自言自语:“小小姐,您真的只有九岁吗?”我知道善善是怕我了,可是我又何尝不是怕这样的自己呢。

  初三的早上,我一觉醒来,看见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花正纷纷扬扬地下着。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下雪了?!”我惊喜地叫着。

  “小小姐总是这么大惊小怪的。”善善笑着拿来了替换的衣饰,鲜红的衣服上镶着白兔毛边儿,尾襟上飘了一条如意结,十分别致。

  “小小姐,您冷不冷,还要再添些炭火吗?今儿个早上,皇上就遣身边的朱公公过来送了些香木,说是若是需要尽管问起居房要,不能让小小姐受了凉。”

  “这样已经很暖和了。”我一边答道,一边自己迅速地穿好衣服,匆匆地洗漱了,然后就冲了出去。

  “小小姐!”善善追上了我,把一顶和此衣搭配的兔毛绒流苏的帽子扣在我头上。

  “小小姐这是去哪儿呀?”

  “回来再告诉你!”我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沁春媛。

  上次和十二皇子约好了,第一次下雪时要到沁春媛,甚至还打赌谁先到这儿,谁就可以要求对方为自己做一件事情。

  还好,是我先到了。

  雪依然纷纷地下着,沁春媛现在还很荒芜萧条。

  但雪压枯枝,也别有一番情趣。

  我来到了秋千边,雪已经厚厚地堆了一层,我真的已经好久不来这儿了。

  我伸出手,便有雪花落在我小小的手掌上,凉丝丝的。

  突然后面有吱呀踩雪的声音,我知道是十二皇子来了,便回头冲他妩媚一笑。

  来人却是一愣。

  竟不是十二皇子,是权禹王。

  他先是直直地盯着我,马上就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旋即又恢复了平时冷淡的神态。

  我怎么也没想到,权禹王会在这时来到这座人烟稀少的花园,他总不会是有兴致来这儿赏雪的吧?

  我慌忙向他一鞠。

  “你叫奴兮?”他眯起眼睛问我。

  我因为前日之事,对他甚是反感,所以特意后退了几步,离他远远的,话中有话地说:“奴婢贱名恐污了亲王贵耳。”没想到,他不怒反笑:“我听淡将军说他有个幺女,心智早熟,异于常人。今日一见,不过是个任性无知的小女孩罢了,说话满是火药味儿。我得罪你了吗,这位小姐?”我心下一动,爹爹在他面前说起过我?说我什么呢?无非是不喜欢我的话罢了。

  我听他揶揄的口吻,又气又恼,负气地说:“反正我只是卑微的庶出,就如名字一样。”他却回道:“名字是父母所起,承载着为人父母的心意,没有高贵卑微之分。”只是这话用在我的身上未必管用,爹爹本来就是厌恶我的出生。我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只是闷闷的。

  “将军临死前有话叫我转告于你。”我连眉毛头都不动一下,只是毫无表情地听着。

  “他说他死后埋在帝都西郊的祖坟那儿。”我冷笑,你生前这样待我,难道还要我去祭奠你不成?

  权禹王一定是察觉到我脸上冷漠的神色,皱了一下眉头,说:“你和你姊不同,这不是女儿该有的态度。”我最讨厌别人拿我和姊比,她凭什么和我比?

  我气愤至极,又想起那日他对姊说的“你的父亲”的话,脱口而出道:“我们的家事不劳烦你管!你知道什么?”说出这话后,我就后悔了。

  我终究是年龄太小,不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竟在情急之下对亲王如此不敬。他若禀告太后,说不定太后就此会把我撵出宫去,毕竟太后一向不喜欢我。

  而出了宫,我还有什么?

  于是我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脸也变得惨白。

  权禹王一定是从没想过有人会这样大不敬地向他吼,一怔之后他冷笑了一声,用极其冰冷的声音回答我:“你说得没错,这是你的家事。本王也没兴趣管,只是受了死人之托罢了。”他说“死人”时,我的身体止不住抖了一下。

  好冷。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留下我在瑟瑟的风雪中想哭而终究没有流出眼泪来。

  然而,他最后抛出的一句话却让我辗转反侧想了很久。

  他说:“杨太妃垂帘,与群臣语,犹自称奴。”出自《宋史·陆秀夫传》。

  第五章 懿旨

  如果她走了,谁为我擦去噩梦醒来时的冷汗呢?谁能再像她那样温柔地对我说话,抚去我心灵上的伤口呢?

  (奴兮)

  这之后,我就没再见过权禹王,听说他连夜回到了军队。

  亲王们并不能每年都来京城,这不仅是因为他们的封地离京城甚远,还和京都的安全禁忌有关。所以这次难得相聚,亲王们待的时间都有些长。

  然而一旦过了十五,亲王们和出了阁的帝姬就必须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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