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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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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儿臣也是近几年才武艺渐长。六弟是为了肃清外寇,并没有夺位之心,儿臣恳请父皇赦了众位将士!”夜无涯撩起衣袍,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嘉祥太上皇望着跪在积雪中的夜无涯,深邃的眸中,泛起了一丝丝的涟漪。他仰首望了一眼天牢的屋檐,再看了看包围圈中的瑟瑟,脸色如同死灰般苍白。 他沉声命令道:“起驾回宫!” 兵将们簇拥着嘉祥太上皇回宫而去。 夜无涯疾步朝瑟瑟走来,看到瑟瑟满身浴血的模样,他墨黑的眸闪过一丝深深的心痛。 他快步走到铁飞扬面前,轻声道:“一定好好照顾她!” 瑟瑟就在他那句话的尾音里,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翌日,南玥朝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嘉祥太上皇虽然病愈,但却无心掌管朝政,而夜无尘大战上受了伤也受了惊,一直处于重病之中,而他勾结伊脉国外寇以及宠幸男宠的事情,终于在南玥传开。 嘉祥太上皇废了新帝夜无尘,改立逸王夜无涯为帝,国号:庆逸。 腊月初十这场战事,在南玥正史中,只有寥寥几笔。但是,史官还是把它详细地记入到了南玥副史中。因为这场战事,有一个重要的人,离开了。 这个人,曾经是南玥朝堂上的一个传奇,抑或是一个传说。 那便是璿王夜无烟。 史书中记载,他派人用十五万兵马拖住了朝廷派出的五十万兵马,自己却金蝉脱壳,从江东水道,率五万兵马奇袭绯城,在攻打皇城时,和逸王夜无涯里应外合,控制了南玥朝堂。而他,却为了一个女子,身死,将江山拱手送到了逸王夜无涯手中。 * 凤凰台上忆吹萧 伤逝 虎竹新还,龙泉待解,将军奏凯神京。更指间流艳,一曲长萦。小院凭肩私语,空相许、月佳盟。三生誓,无边弱水,惟此濯缨。 狰狞,衣香缱绻,化泪血斑连,染指犹腥。悔千端乖误,酸楚填膺。梦里隔窗相唤,终不顾、啼枕频惊。长遗恨,中宵转侧,蕉雨铃声。 ————蕊格儿 瑟瑟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昏迷了,仿佛迷迷糊糊的就是做梦,她在黑暗中不断沉浮,昏昏沉沉地半梦半醒,在无尽的黑暗与痛苦的折磨中惶惶不安,她似乎能听到周围有人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她感觉到心跳越来越激烈,如同火焰一般火烧火燎。头颅疼痛的似乎要炸开。 她觉得夜无烟似乎就在她身边,可是,她伸出手,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他。眼前,只有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极轻,似乎随时都会飘起来。 瑟瑟再次醒来时,是第二日的午后,雪早已停了。 她缓缓睁开眼,眼角还有尚未干涸的泪水。脸侧的枕头上,亦是润湿了一片。她眨了眨眼睛,看到头顶上那素白的帐顶,鼻尖处,还有一股腥甜的血的味道。 她慢慢地支起身子,感觉到一种空前绝后的疲惫,身上的伤口疼的她晃了晃,就连手臂也几乎支撑不起孱弱的身子,差点扑倒在床榻上。 “我做了一个噩梦!”她自言自语地说道。 “小姐!我来扶你。”一袭紫衣的紫迷看到瑟瑟醒了,慌忙过来扶住了瑟瑟。 “紫迷,你何时回来的?”瑟瑟木然问道,神色有些恍惚。 “昨日才回来!”紫迷忍着眸中的泪意说道。 “哦,”瑟瑟轻轻哦了一声,道,“紫迷,我做了一个噩梦!” 瑟瑟坐在床畔,原本冷漠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淡淡的凄凉,她嗓音嘶哑地说道:“我梦见……”她抬眸,凄清的眸光在紫迷脸上凝注了一瞬,“梦见……梦见了夜无烟,他……他……” 她眸光凄楚地望向紫迷,神色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迷惘,说了半天,却连一句连贯的句子都没有说成。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那个梦,那个可怕的令她心神俱碎的梦。所以,“他”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紫迷忍住眸中的泪意,搀扶着瑟瑟坐到妆台前,微笑道:“小姐,不过是一个噩梦罢了,别想太多了。紫迷给你梳妆,外面雪停了,我们出去赏雪。” 紫迷轻轻说道,她也多希望那是一场噩梦啊! 紫迷拿出篦子,开始为瑟瑟梳理长发,然后麻利地为她挽了一个流云髻,捡了一支白色的玉簪簪到了发髻上。 瑟瑟望着镜手中自己憔悴的面容,还有那有些红肿的眼睛。 她终于在梦里哭出来了吗? 她扶着桌子,踉跄着站起身来,也不招呼紫迷,缓步向外走去。紫迷奔过来,为她披了一件雪狐裘。 “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在梦里还哭了。”她一边走,一边喃喃地重复着这一句话,脸上,浮着轻轻浅浅的缥缈的笑意。 院子里,白雪皑皑,触目所及,全是白色。真真是一个粉妆玉琢的水晶琉璃世界。 路旁的每一株梅树上,积雪压在枝头,累累的花苞和初绽的梅花在积雪下沁出悠悠的暗香。 瑟瑟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身后的雪地上,留下她蜿蜒的脚印。 紫迷派人搬来一个软椅,放在了院中的亭子里。 瑟瑟躺在软椅上,紫迷小心翼翼地将狐裘盖在她身上,午后慵懒的日光斜斜照在她脸上,绝美的脸洁白如雪,好似随时会融化。雪后的天空高远且瓦蓝,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缥缈的流云看起来分外的洁白。 雪停了,梅花开了,日头再次出来了,这个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 瑟瑟垂下头,忽然一阵眼热,那一直淌不下来的眼泪忽然就无法控制地流了下来,伸手去擦,却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好像是怎么流也没个消停。一颗心更是疼的好似一片枯萎的落叶,在冬日的寒风里瑟缩,随风飘零。 夜无涯是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瑟瑟都没察觉到。直到身侧忽而伸出一只手,修长的白皙的手指,捏着一块纯白的素帕,去擦她脸颊上奔流不息的泪。 瑟瑟抬起睫毛,看到夜无涯俊雅的脸上,那抹宠溺的笑。 “大冷天的,哭什么哭,小心把眼泪冻住了。”夜无涯一边擦着她脸上的泪水,一边轻轻说道。 夜无涯不再穿那袭锦绣蓝衫,而是身着赤红色的宫服,胸前绣着九条五爪困龙,在五色云雾间翻腾,看上去神态倨傲。龙啊,无涯终于执掌了河山社稷,浑身上下褪去了温文和雅静,余下的除了令人只能仰望的尊贵,还有那王气。 而无涯那张俊雅的脸,如今看起来,眉梢眼角也隐隐透露出凛冽和无形的霸气。如今的无涯已经不再是当初温文淡雅的他了,已经深具帝王之气。 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可是瑟瑟依旧坐在软椅上,没有起身,也没有施礼,她没有心情在乎这些虚礼。 “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他……那个梦好可怕,好可怕。所以,我……我才哭了。”瑟瑟抬首,清丽的眸中布满了浓浓的迷惑和痛楚。她将头埋在他的怀中,梦呓一般低语着,心底空荡荡的一片,从未有过的脆弱,从未有过的无助。 夜无涯心中狠狠一震,看到瑟瑟如此憔悴的样子,他几乎有些不敢置信。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纤纤公子吗?此时的她看上去是如此的脆弱,如同失了伴侣的孤雁,彷徨无依悲恸凄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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