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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沈羲遥却没有应,只是静静站在畅音阁内,唇上带了温和的笑意对太后说道:“都是旧词了。母后想必也听得厌了。不如儿臣填了新词让他们唱给母后听听?”说罢,接过张德海递上的笔墨,略一思索,挥笔而就。

  太后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连连点头。两边分坐的命妇们也纷纷探了头看过来。沈羲遥下笔如有神,顷刻间便有新词作好,不待太后接去看便递与了张德海:“拿去给那伶人。”然后狡黠一笑,“母后且听听,看儿臣的词做的可还好?”太后没有说话,只是含笑轻轻点了点头,满面慈蔼。

  不久,歌声顿起,仍是清丽明亮的调子,婉转悠扬。词却是极悲怨的,在那伶人柔美的声音里更触人心扉:“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蜡照半笼金翡翠,麝薰微度绣芙蓉。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第四章 闲花落地听无声

  一曲终了,众人却还没有回过味来,有一女声温柔地传来:“皇上的词做的真好。”满是赞叹的口气。这才将众人拉了回来,纷纷拍起掌来,应和着。太后却渐渐敛起笑容:“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沈羲遥郑重地点了点头:“是啊,更隔蓬山一万重。”

  太后笑起来:“皇上倒真是长大了……”这句话说得很轻,非近身之人难闻。沈羲遥面上有些讪讪,不过,毕竟重臣亲眷皆在,太后嘴动了动,终还是没有将本要说的话讲出来,倒是回了头看着众,“方才是谁说话的啊?”声音虽温和,却带了威严。

  下面寂静起来,毕竟当着太后和皇帝的面私自言语,在皇宫之内也是犯了忌的。众人面上带了紧张之色,彼此望着,却都不敢再说什么。此时,一个女子越众而出,一袭桃红底复浅色银纱暗桃花纹样的衣衫衬得她眉目清丽,更因着特意分在鬓间的长发而显得如春风拂面,别有一番味道。“太后,是民女说的。”说着施礼下去,“请太后、皇上责罚。”

  正是之前与沈羲遥有过一面之缘的吏部侍郎吴大人的女儿。

  太后朗然一笑:“责罚什么,起来吧。”然后带了些许赞赏的眼光细细打量了该女子,“若是哀家没记错,你是吏部侍郎吴晗之女吧。”

  “回太后话,吴晗正是民女之父。”那女子声音柔美,并不显慌张惶恐。

  太后点了点头,目光好似无意地扫过沈羲遥身后的柳婕妤与孟昭仪,方才对下面跪着的女子说道:“过来让哀家瞧瞧。”

  那吴氏之女缓缓上前,细细楚腰上缠一条月白刺绣缎带,轻轻飘摆,行走间袅娜翩跹,极是动人。

  沈羲遥却对这吴氏之女视而不见,只是看着太后微微笑着的脸,面上有些许无奈之色。

  太后看着该女子上前,温和地说道:“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那神情语气,完全是一个和蔼的长辈姿态。

  吴氏之女走到太后身边,仔细地施了一礼:“民女单名一个薇字,今年十五了。”

  太后看了沈羲遥一眼道:“方才你说皇上的词做的好,哪里好啊?”此时,已是戏谑之言了。

  吴薇却认真道:“皇上的词字字透出伤感与思念,民女虽不完全确定皇上思念之人,但是,却深为此情感怀。另外,民女也觉得十分巧合,先前曾听到一首词,与皇上所做的意境相似呢。”她说着向沈羲遥投去一眼,小心翼翼却满怀期待。

  沈羲遥似也被这句吸引,目光看向吴薇,淡淡道:“那词是怎么做的啊?”

  吴氏之女见沈羲遥看向自己,面上一片绯红,好似那衣衫的颜色染在了两颊之间,声音也略有颤抖地恭敬答道:“竹疏月淡狭路逢,一曲清歌层林中。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金作屋,玉为笼,秋月春风弄残红。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那“竹疏月淡狭路逢”一句刚一出,沈羲遥便似惊了神般,一双眼睛直看向吴氏之女,不过倒还算镇定,迅即端了面前的茶抿起来,目光却愈加明亮起来。待听完整,他心中久久难平,几乎有些颤抖地将杯盏放在桌上,用极力克制激动而显得略有古怪的声音说道:“这词道是绝妙。尾一句竟与朕难得的一致。实在是……”他没有将话说完,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自斟自饮起来,面上有红润之色,嘴角上扬。

  太后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也明白这词是由谁所做。心中却不知是该开心还是担忧,便也没有问吴氏之女什么,只摆摆手示意台上再唱起来。

  那吴氏之女却难掩失望之色,毕竟满心欢喜地被太后唤到身前,也难得被皇上问了话,还自以为找了好的话题,却不想竟是如此结果。正欲行礼退下,却听见太后淡淡却正经的声音:“皇上,哀家认为这吴大人的女儿,倒是个大方得体之人,皇上认为呢?”

  沈羲遥目光再一次扫向她,终点了点头:“母后说的是。”然后微微一笑。

  太后看着吴氏之女,目光落在了下面吴大人的夫人身上:“吴夫人,哀家很是喜欢你这个女儿,就留在宫中做个贵人吧。”

  月上中天,因天际间薄薄的云彩,一切仿若朦胧在一片轻纱之中。蘅芷殿里焚起杜若来,清淡的气味一直飘散到院落之中,甚是清爽。

  柳婕妤身边的佩儿端了一盆早菊走出来时,一抬眼,便看见宫门下站了一极妍丽的女子,身边没有侍女随从,正低头眯眼看着身边一架未开的紫藤。她橙蜜色裥裙上满绣了绯色锦花,朵朵分明,虽夜色已临,但在一片层次错落的绿色中也十分惹眼。头上的饰品极繁复,一带细密的金流苏直垂在脖颈间,甚是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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