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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夜客

  蔡缨抱着琴到了祁子家中,还未上堂,忽然望见屋檐下放着好些东西,祁子的妻子扈氏并着两名家人,正在进进出出地从屋里搬出些物什来。

  发现蔡缨在看,扈氏停住动作,面色微讪。

  蔡缨走过去,向她一礼,笑笑,问:“夫人这是做甚?”

  扈氏看着她,似有犹豫,片刻,面上浮起苦笑:“不瞒女君,家中长子明日来锦城,接老妇与丈夫离开。”

  蔡缨闻言,一怔:“为何。”

  扈氏道:“我二人老了,儿子总不放心。”她干笑了两声,看看蔡缨,没有说下去。

  蔡缨了然,没有言语。

  自从朝廷颁布新盐政,各种猜测就纷纷起来,越传越重,甚至有了朝廷与濮阳王不日将战的说法。虽只是传言,巴郡百姓仍是开始不安起来,前不久,又闻郡西的土人抗税作乱,一时更是人心惶惶,锦城中每日都有百姓迁走。

  祁子夫妇的儿女都在外地,蔡缨料到他们兴许也要走,却不想竟是这么快。

  “可是蔡女君?”一个长长的声音从堂上传来。

  蔡缨答道:“是。”说罢,向扈氏一礼,抱琴上堂。

  祁子端坐,一张琴放在膝上,正慢慢地试着琴弦。抬眼瞥见蔡缨进来,没有说话,只信手拨弦。

  “子。”蔡缨向他一礼。

  祁子还礼,悠悠道:“都知道了?”

  蔡缨颔首,望着他:“今日可是缨最后一次受教?”

  祁子叹口气,没有答话,只慢慢调琴。

  一堂琴课上得平平淡淡。

  日中时,蔡缨拜别祁子,乘车返回丞相府。

  不料,还未到堂前,却见蔡畅正送一人出来,面容俊雅,正是谢臻。

  照面之下,蔡缨怔了怔,行礼:“谢使君。”

  谢臻看看她,温文还礼:“女君。”毕了,他又向蔡畅一礼,笑道:“今日得与丞相对弈,臻幸甚,期以后会。”

  蔡畅含笑还礼:“使君技艺高深,老朽亦是甚望。”

  谢臻谦逊再礼,向他告退而去。

  “父亲与谢使君弈了整朝?”望着谢臻离开的背影,蔡缨向蔡畅问道。

  蔡畅抚须颔首。

  蔡缨皱眉:“如今之境,父亲勿再与他来往才是。”

  蔡畅诧异,看向蔡缨。

  她双目直直地看着蔡畅,毫不避让。

  蔡畅苦笑,望向门前,低声道:“正是这时,才该多与他来往。”

  白杰在锦城外骑马归来,刚下马,背上忽然被人一拍,有人声音喝道:“好个白杰!”

  他猛然回头,见是甘五。

  白杰剜他一眼:“大白日里,咋呼甚!”

  甘五却满面嘻笑,看着白杰:“听说你们巴南九镇的盐井,全收回来了?”

  白杰目光稍怔,笑了笑,转回头去悠然地捋捋马鬃:“是又如何?”

  甘五见他淡定,心中一块大石落下,眼珠转了转,又笑起来:“那日你还斥我卤莽,不想你们竟是抢先的。”

  白杰让侍从将马匹拉走,看向甘五,慢条斯理地说:“朝廷都说了盐井归了土人,怕甚。”

  “就是这话!”甘五兴奋地搓搓手,片刻,却又觉得迟疑,看看周围,向白杰道:“可濮阳王失了肥肉怎能甘心?我等在锦城,他可会……”说着,做了一个割颈的动作。

  “他?”白杰挺胸负手,唇边露出轻蔑的笑意。

  “公子可知朝廷与濮阳王的纠葛?”那日在繁英馆的厢房中,盐务使谢臻饮一口茶,缓缓道。

  白杰瞥瞥他:“略有耳闻。”

  谢臻淡笑,不紧不慢地说:“濮阳王欲与巴郡为盾,私兵中又多有土勇,公子以为濮阳王敢动土人毫发?公子当下不索盐利,却待何时?”

  正是此理。

  那日回去,白杰整夜未睡,将谢臻的话反复思索。待拿定了主意,天刚亮,他就派人快马返巴南传讯。

  白杰望向远处,锦城如画的飞檐和楼阁伫立在天幕下,教人如痴如醉。

  “放心好了,”白杰笑了笑,道:“巴郡盐利,此后一分也不必让与濮阳王。”

  锦城外西山的翠苑中,清泉潺潺,鸟鸣声声。

  长史李复在王府家人的引领下,走入苑中,穿过依山而建的回廊,来到一处莲池前。只见菡萏初落,白鹤翩翩,池畔,一座精致的水榭临池伫立。

  濮阳王王钦坐在胡床上,闭目养神,旁边,次子王瑾正在煮茶,动作优雅。

  “王公。”李复上前,恭声行礼。

  王钦睁眼,见是李复,“嗯”地应了一声。

  “何事?”王钦问。

  李复一揖,却抬起眼角。王钦身后,一名年轻男子正为王钦捶肩,秀美的脸上,白粉淡扫,朱脂点唇。

  王钦看看男子,略一抬手。

  男子得了王钦示意,一礼,转身离开,施施然走下了水榭。

  “说吧。”王钦将身体坐正,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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