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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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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真是心情畅快的关系,姚虔近来精神好转许多,服药吃食,再不像过去般勉强,病势也随之减轻了些。她看向凌云道人,先前,她曾担心道士来访,姚虔又要起那些虚无的心思,可是这回,自己倒该多谢此人才是。 这时,门外进来一人,半百的年纪,精神矍铄,正是白石散人。 见姚虔已起身服药,他的脸上露出笑容,与众人见过礼,径自在姚虔身旁坐下。 “少敬这几日康健不少哩。”白石散人替姚虔把过脉,亦惊奇道。说着,他转向凌霄道人,喜道:“还多亏真人来到,否则,此病棘手。” 凌霄道人笑笑,道:“区区之力不足言也,当是姚公福泽深厚。” “都是子舒的功劳。”姚虔温声道,忽然,他看向馥之,笑了笑:“为身体康健些,才得安心。” 馥之微微一怔。 白石散人看看他们叔侄,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少顷,却与姚虔聊起些日里的琐事。闲谈间,姚虔已用过粥食。 馥之收拾器具,行礼退下。 待回到院中,馥之抬头,太阳已经出来了。屋舍四周,山林环抱,篱笆下溪水潺潺,映着阳光更是可爱。 馥之正向四处走走,忽然,闻得细微的弦音从屋子里传出。她讶然,走回去,只见室中,戚氏正整理着一些旧物,将一把箜篌拿在手里细细端详。 看到馥之来,戚氏皱眉道:“夫人,这箜篌也该时时拿来拨一拨,万一生了虫,可就毁了。” 自从成婚以后,戚氏就不再称她女君,改称夫人。馥之觉得不惯,曾建议说既不在顾府,可不必着急改口。戚氏却不肯,说这般称呼乃是女子成妇才能用的,馥之该高兴才是。 馥之看着那箜篌,心中生出些愧意。 那是母亲甄氏留下的。当年姚虔将馥之送来太行山,馥之最大的行李就是这箜篌,常常自己弹给自己听,以解思念。今年年初,馥之随姚虔离开,半年才回来,这箜篌却是放了许久了。 馥之将箜篌接过,仔细看了看,见并无虫蛀生霉,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她回到室中,在席上坐下,将箜篌放在膝上。手指拨在弦上,音有些走了,却仍是淳厚。她看着箜篌,片刻,信手缓缓拨来。 琴音在室中淙淙响起,纯净如清泉,胸中气息也渐渐舒畅。 一曲在指下缓缓完毕,馥之调调弦,忽然,发现门口的光照似被什么堵着。 她抬头,只见一个身影立在门口,光影将他的脸衬得掩得黑黝,唯双眸中的目光和唇边的微笑入目,温和而熟悉,恍若梦中。 秋兰 琴音戛然而止。 馥之望着他,从榻上站起来,又惊又喜,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阿姊!”忽然,一个粗哑的声音激动地响起,阿四从门身边挤出来,望着馥之,双眼明亮,便要奔上前来。 还未迈开步子,他的后领被一只手有力地扯住。 顾昀神色淡淡,片刻,低喝一声。“余庆!” 他身后闪出一个人来,却是大漠里与馥之同行的侍卫余庆。见到馥之,他咧嘴,腼腆地笑了笑。 “带他出去。”顾昀道。 余庆应声,二话不说地接过阿四。 “阿姊……”阿四一面被拽走,一面委屈地回望, 馥之啼笑皆非。 她看向顾昀,仍觉不可思议,目光相对,脸上却漾起欢喜的笑容。 “如何突然来了?”她问道。 顾昀看着她,片刻,唇畔浅浅莞尔,语气却仍是平淡:“不是说过要来看你?” 馥之含笑不语,望着那风尘仆仆的面庞,两月来的思念浮上心头,却似掺了蜜一般的甜。她伸出手来,未几,忽然被握住,倒向面前。 呼吸间满是久违的淡淡幽香,顾昀搂着她,怀中,一个柔和的心跳亦在蹦响。他深吸口气,将下巴在馥之鬓边细细摩挲,胡茬刺刺的,馥之轻笑地躲开,顾昀却愈加用力,低头探向她的唇间…… “君侯,夫人,主公已在室中等候了。”这时,外面忽然响起戚氏的声音。 顾昀一怔,停住动作,转头应了一声。 馥之讶然,抬起头,满面通红。 顾昀颊上亦有些淡淡的红晕,笑笑,低声道:“还未曾见过姚叔父。” 馥之了然。 顾昀看看她,将手臂松开,却转而携起她的手,往屋外走去。 戚氏满面笑容,引着二人穿过屋舍间相隔的篱笆和药田,来到姚虔的居所前。 房门已经敞开,姚虔等人站在门前,见到顾昀,皆浮起笑意。 顾昀上前,向姚虔见礼,又与白石散人和凌霄道人分别揖过。 “甫辰千里迢迢而来,我等竟未曾远迎。”姚虔看着他,和声道。 顾昀一揖:“小婿不敢。” “此言差矣。”白石散人在一旁摇头笑道:“君侯也该事先告知一二,我等也好有个准备。” 顾昀微笑答道:“昀得假时日并无多少,传信费时,故而未加告知。” 白石散人抚须颔首。他去年往顾府医治顾铣,对顾昀印象极佳,对他与馥之的婚事也颇为赞同。如今见他亲自来此,与馥之站在一处,堪堪一双璧人,心下亦是欢喜。 话未多说,主宾揖让入室,各自在席上坐下。 “余离京以来,常念故人。未知大司马在京中可好?”药童进来奉上清茶,姚虔向顾昀问道。 顾昀回答:“叔父身体又康健了好些,卢子常来调治,已无大碍。” 姚虔颔首,笑意安然。 “行礼之物可曾齐备?”片刻,他问道。 顾昀颔首,道:“皆已齐备。” 馥之在旁边闻得此言,面上微微一红。 她与顾昀的婚事办得匆忙,颍川家中得信之时,双方已行过五礼,将婚事议定下来。祖母萧氏对此甚是不满,曾来信将姚虔斥责一番。姚氏素来重礼,馥之虽由姚虔抚养,却是家中嫡长所出,按理当在颍川家庙中出嫁。 顾昀与馥之商议,将来可返颍川一趟,拜见她家中尊长,以周全礼数。姚虔亦不反对,但他重疾缠身,馥之也要随他来太行山,此事便也拖了下来。而如今,姚虔病势好转,馥之渐渐放下心来,再过几日便是祖母萧氏生辰,顾昀现在来到,却正是合适了。 “馥之往颍川见过长辈,也须返京中一趟才是。”姚虔缓缓道。 馥之闻言,讶然抬头。 只见姚虔看着馥之,微笑道:“陛下下月立后,尔为顾氏冢妇,怎可不在?且你三叔家中亦是喜事,论亲及礼,你也当前往才是。” 馥之目光凝住。 皇帝立后和姚嫣将入宫的消息是一道传来的,所有人都吃惊不小。顾昀来信中虽然什么也未提及,馥之却明白,立后大典,各家贵妇皆出席在列,大司马府的子侄辈中只有馥之,若她未去,顾府必要遭人议论。 馥之默然,片刻,侧目看向顾昀。 他亦看着馥之,双眸中,瞳仁如墨。 “阿姊。”药田里,阿四正帮着一名药童收药,见馥之出来,忙拍干净手,迎上前来。 馥之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匪夷,问:“怎去了药田里?” 阿四向她身旁的顾昀瞥去一眼,不敢示怒,却哼哼道:“带我来此又不许我见阿姊,我便只好去药田里了。” 顾昀眼睛望着别处,视若罔闻,片刻,他对馥之道:“我去交代从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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