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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我儿可曾想过,谢郎何处教你喜爱?”郑氏缓缓问道。

  姚嫣闻言,脸上却更红,她又羞又窘,却答不上来。

  郑氏莞尔,轻抚她的手:“你想不清楚,阿母替你说。谢郎风采绝世,人中翘楚,得伴其身旁,亦光采无限,教天下艳羡,此乃女子之殊荣,可对?”

  姚嫣睁大眼睛,觉得这话似有偏颇,动动嘴唇:“我……”

  “稚儿。”郑氏却将她的话打断,声音稍重:“只是我儿可曾想过,你对谢郎一片情义,谢郎心里可有你?”

  姚嫣一愣。

  “……臻上月拜访姚尚书府上,曾遇女君。”心中忆起那天,他微笑道。

  “……虔叔行远了,再迟可难寻。”他语气淡淡,转身离开。

  “阿嫣,”郑氏恳切地望着她:“今上亦正当年轻,虽貌不及谢郎,却是一代有为之君,天下男子,谁人及得?皇后立于君侧,论及殊荣,天下女子,又谁人及得?”说着,她唇角弯了弯,看着姚嫣的眼睛:“阿嫣可曾想过,纵是你馥之姊将来嫁了谢郎,见到皇后,亦须稽首大礼不是?”

  姚嫣怔忡地站着,双目黯黯无光。

  郑氏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亦是不忍,叹口气,拉拉她的手:“阿嫣……”

  突然,姚嫣将手一甩。

  “阿嫣只要谢郎!”她双眼迷蒙,涩着嗓子大声道。说完,转身朝外面跑去。

  “女君……”门外传来一声惊叫,未几,乳母匆匆进来:“夫人,女君这……”

  “由她去吧。”郑氏觉得疲倦不已,揉揉额头,在榻上躺下,吐一口气:“会想明白的。”

  四十三章

  夜晚,虫鸣自庭中阵阵传来。傅氏仍身着白日里的衣饰,坐在席上,缓缓抚筝。

  忽然,“砰”地一声,门被撞了开来。

  傅氏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却见是温容。

  他面色阴沉,走进来之后,一挥手,门又重重阖上。

  “又喝多了。”傅氏看看他,轻笑了声,站起身来。正欲出门唤家人准备热汤,忽然臂上一痛,她几乎惊叫出声。

  “你疯了!”傅氏恼起,瞪向温容。

  温容却盯着她,面上无一丝平日里的玩笑之色。

  “他何时来到?”温容问,声音沉沉。

  傅氏怔了怔,明白他此言所指,笑起来:“还说你未喝多,他下月才来,你莫不是忘了?”

  温容面色紧绷,片刻,松开手。

  他走向木榻,在沿上坐下,一语不发。

  傅氏察觉到他的异样,走过去,疑惑地问:“何事?”

  “此事须速。”温容低低地说。他盯着面前的灯台:“承光苑的陶六,昨日不见了踪影。”

  傅氏亦吃一惊:“陶六?”她忙走到温容身前,紧盯着他:“其余人呢?”

  温容摇头:“无事。”

  傅氏颔首,面色稍解。“许是巧合,”她宽慰道:“内侍出宫乃平常之事,或是陶六大意,未知会……”

  “妇人之见!”她话未说完,温容转头急急斥道:“陶六虽非心腹,若其果出了差错,我等危矣!”

  “那……”傅氏迟疑地望着他。

  温容没有说话,手掌蜷起,露着发白的骨节,目光渐渐凌厉。

  淡香如蕙如兰,从香笼中缓缓漫起。戚氏坐在一旁,将罩在上面的罗裙翻起,嗅了嗅。

  镜前,馥之静静端坐着,侍婢立在身后,将她的乌发掬起,用篦子细细梳开。

  馥之望着镜中,当侍婢将头发向两边分开时,馥之抬手,止住她手中的篦子。

  “梳作倭堕。”她轻声道。

  侍婢愣了愣,随即应下,将头发重新梳拢。

  “女君向来素淡,今日缘何这般用心?”戚氏笑意盈盈,一边将熏好的罗裙挂到椸上,一边道:“却是好事,这才是贵女所为呢。”

  馥之转头看看她,含笑不语。

  馥之素爱菡萏,立夏赏菡萏乃本朝兴起的风俗,馥之觉得合意,每年必往。今年来到京城,恰逢玄武池花开,本是美事一桩,姚虔却身体病弱。馥之思及此,本已打消念头。姚虔知晓后却笑她迂腐:“叔父身体已是这般,馥之即便一刻不离也是无改,半日而已,但去何妨?”

  馥之听得这般言语,正犹豫,昨日,顾昀又遣人送信来,说他立夏之日亦往玄武池。两人多日未见,馥之这才打定了主意。

  安顿好姚虔的膳食,又交代过奉药的侍婢,馥之来到姚虔处,不放心地叮嘱道:“馥之就在玄武池畔,若有事,遣人来寻便是。”

  姚虔看着她,目光从秀致的发髻落到馨香暗送的罗裙上,微笑颔首:“馥之但往。”

  碧空万顷,丽日高挂,谢臻随父亲谢昉来到京城东郊的玄武池畔。待马车停稳,他先下来,又到谢昉车前搀他下车。

  谢昉双脚落地,望向面前,只见晴空下,宽阔的玄武池水面上碧叶接天,正是一派入夏胜景。微风拂来,清香暗送入怀,时隔多年而重游,谢昉只觉心旷神怡。

  “我儿可记得,为父当年携你来京,亦是菡萏花开之时。”他面露笑容,对一旁的谢臻道。

  谢臻颔首:“臻记得,父亲当时曾携臻赏菡萏,正是此地。”

  谢昉微笑,同他一道沿着池畔的白沙小径缓步向前。

  池中菡萏生长多年,甚为繁茂。不少人乘扁舟行入其中,竟不见身影。高大的莲叶在水面投下浓荫,只从里面传来吟唱的歌声和琳琅笑语,时而闯出一舟,露出女子芙蓉般的面庞,与叶间盛开的菡萏相映,更衬人美花娇。

  游湖的士人不少,未走几步,几人结伴迎面而来,竟是谢昉故人。一番见礼,众人兴高采烈,请谢昉父子与他们一道去池边的楼台上共饮。

  谢昉欣然应允,回头看谢臻,却发现他正望着别处。

  “可曾与他人有约?”谢昉问道。

  谢臻回过头来。

  “儿确与人有约。”谢臻一礼。

  谢昉知晓谢臻新进京中,应酬甚多,也不勉强,挥挥手:“去吧。”

  谢臻应下,向他再礼,又向众人告歉,转身退去。

  “公子高才,谢公后人可畏也!”一人望着谢臻前行的背影,玩笑地向谢昉恭维道。

  谢昉含笑,肃拜谦道:“公台谬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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