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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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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阿四道,"刚去了城西,说少顷便回。" 县尉"哦"一声,转向顾昀和王瓒,有些为难,"姚扁鹊未归,将军看……" "既不久将归,我等稍候无妨。"顾昀道。 县尉唯唯,片刻,又冲那边道:"阿四!盛水来啊!" 一番忙碌,县尉请两人到院子角落的石墩上坐下。烟气散了许多,顾昀和王瓒环视四周,这院落虽小,却十分整洁。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远处堆放着一垛柴草和几簸箕药材。 往堂上望去,只见四周挂着帷幕,里面不甚明了,循着中间挽起的门帘,隐约可见地面的铺盖。既是扁鹊治病之所,想来那堂上就是拿来收留病人的了。王瓒心里估摸。 "将军此来可是为了大疫?"旁边,县尉与顾昀攀谈起来。 "正是。"顾昀道。 县尉颔首,叹道:"本县边鄙,此番却也不得幸免。春时羯人犯境,多有流民逃难,疫病亦随之而来,一朝蔓延,家家缟素。若非一月前这姚扁鹊来到,我县人口所剩无几。" "此人是何来历?"王瓒心中勾起之前的好奇,问。 县尉摇头,"我等也不甚清楚,只知其为寻叔父云游至此,见疫病横行,方留在此间行医。" 原来如此。王瓒应了一声,看看顾昀,只见英气的侧面无波无澜,不似有半分再要探询的意思。 没人再接话,县尉抬眼瞧瞧两人,有再多的疑问也不好再说,端起面前的水碗低头喝水。 王瓒闲闲地抬头,只见一树梅枝在头顶伸展得形状甚好。 开春以来,羯人屡屡侵扰,劫掠边邑,朝堂震怒。今上继位不过三年,此次出征却酝酿已久,大将军何恺亲帅十万之众出平阳郡,气势烈烈,欲在入冬之前痛击羯人,肃清西北胡患。 不想,行伍刚在边境驻下不久便遇到了疫病。发现之时,军中已有十数人染病倒下,呕吐发热,水米不进。军医立即将病者隔离,却阻止不住疫情蔓延。折损三十余人命之后,几日前,连大将军也突然高烧不止。 据当地人说,春时羯人来犯,十几县邑死伤无数,之后,大疫便散播开来。此疫凶猛异常,便是医者也谈之色变。染病者一旦倒下,几日内暴毙,绝无生还。 主帅染疫非同小可,众将焦虑不已,军医日夜看护,药石不断,竟丝毫不见用处;虽然已遣人火速赶往京畿,可朝廷即便派来太医也要时日,只怕远水不救近渴。正一筹莫展之际,有个驻地来的民夫报告了一件传闻,说前些日子附近乡里为避疫,将染病之人送到了几百里之外的山中,如今,竟有三人痊愈归来。 都督听说此事,即刻派人去询问,回报说此事确凿,如今"涂邑扁鹊"已传得沸沸扬扬。不过涂邑小而偏僻,在什么地方,鲜有人知晓。左将军顾昀听到消息,挺身而出,说此地他曾去过,知道路。 于是,一队人马立刻准备好,由顾昀带领星夜赶往涂邑。 此时,王瓒自告奋勇说要同往,都督看看这个宗室子弟,想起来时雍南侯的嘱托,准许了。 "大将军是大长公主表兄,于他自然要紧,你跟去作甚?"临行前,同来军中的贵胄子弟张腾嗤他道。 王瓒淡笑,没有理睬。 县尉瞅瞅顾昀和王瓒,有些讪讪。他们的身份衔级,打入城时便已经从衣饰上看出个大概,都是高过自己不知多少的,不免有些小心。 他面前的水碗已经空了,阿四眼尖,立刻拿个水罐过来给他倒满水。 县尉顺势转向顾昀和王瓒,笑着说:"本邑无甚特产,水却是上好,乃山中泉水一脉而来。二位将军一路奔劳,可聊为解渴。" "堂上的可是邑中乡人?"顾昀没碰水碗,却开口问道。 县尉微笑,"非也,邑中病患皆已痊愈,堂上的是姚扁鹊收下的流民。" "哦?"顾昀王瓒皆是一讶,目光相视。 大疫以来,各郡县乡邑封门阖户,对逃难的流民避之唯恐不及,涂邑竟敢准许收留,看来确是解除了疫情。 想到这一层,两人心头皆宽松不少。 王瓒觉得石墩坐得不大舒适,站起身来。四周望望,那姚扁鹊还没到,便想四处转转,朝门口踱去。 "阿四也是姚扁鹊救回的……"身后,县尉仍在同顾昀说个不停。 宅院外的路边上,一棵垂柳仍绿意盎然,在风中轻舒枝条。 方才来得匆匆,竟未留意。王瓒驻步望着它,有些出神。边塞风光与中原甚是不同,但月余来,入耳便是营中对疫情的担忧,入目便是苍原秋日的荒凉之色,现在看到这垂柳,他不禁有些怀念京师的高阁楼台和升平歌舞了…… "……阿姊!我阿母做了肉汤,邀你晚上来吃哩……"这时,一个拉长的声音远远传到王瓒耳中。似有人笑应了一声,街边嘻哈地跑过两个小童,没听清。 王瓒侧头望去,只见一道身影正朝近前走来。午时日头正烈,他眯眯眼睛,垂柳枝条缓缓摆动,掩映着那步履带起的衣袂。 未等看清来人,王瓒身后已经跑出一个人来。 "扁鹊阿姊回来了!"阿四笑吟吟地说。 什么?王瓒愣了愣。 姚馥之出门去给城西的罗家阿媪看腰背,给她敷了一回药,又将药方留下才回宅院。 没想到,院子里已有人在等着自己。 "阿姊!"还没到门口,阿四就跑出来通报,"有人要见你。" 有人找?馥之刚要问他,转眼就发现了柳树旁立着一个年轻男子,怔了怔。只见他衣冠楚楚,广额下生着一双桃瓣俊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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