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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高步青上前给高老太爷把脉,给高老太爷一把推开,怒道,“你说,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高步青为难得看着杜若锦,一横心说道,“来人,将二少奶奶带到祠堂,罚跪一夜。”话音一落,已经有几个家丁进来,拖着杜若锦就要往外走。

  杜若锦大惊,这算什么?这是非法拘禁,是犯法的,大声道,“住手,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未等高墨言起身,高纸渲已经喊道,“爹,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二嫂又没有错……”

  正在这时,高老太爷一口气上不来,几欲晕了过去,大夫人冲高纸渲喝道,“老三,你是想将你爷爷气死吗?”

  杜若锦还是被人拖着去了祠堂,祠堂里面很暗,阴阴森森的,饶是杜若锦不信鬼神也觉得格外瘆人。祠堂的门被人锁了起来,杜若锦自是不肯跪的,坐在一旁的蒲团上发呆,一夜这要怎么熬过去?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晚饭也没有吃,临近中秋,杜若锦身上单薄的衣服抵不住寒意,又饥又寒,将蒲团挪到角落,将身子缩成一团靠在墙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推了几下,发现推不开,杜若锦有些惊惧,未等反应过来,听见有人说道,“一会我去向爷爷求情,你到时候也服个软,不要这么硬抗着。”是高墨言。

  杜若锦不悦,关都关了,还要我服软?

  高墨言听不见杜若锦的回应,有些急了,将门重重推了推,动静很大,“你还好吗?回个话……”

  杜若锦没好气得回道,“我很好,我跟高家的列祖列宗在一起,能不好吗?”

  许久,杜若锦没有再听到高墨言说话的声音,只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近及远隐隐而去。杜若锦恼恨得跺脚,高墨言,这难道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谓我需要承认的身份,高家二少奶奶?

  杜若锦靠在墙角里,睡意袭来,渐渐睁不开眼睛,不停地打着哈欠,听见门锁被人打开的动静,杜若锦以为是高墨言向老太爷求情回来,拿钥匙放自己出去,所以清清嗓子故作不屑得说道,“你不是走了吗?现在还回来做什么?”

  门应声而开,进来的人却飞快得将门重新关上,这下杜若锦真的是害怕了,马上从角落去挪动了下身子,问道,“你是谁?”

  那人影越来越近,快要接近杜若锦之时,杜若锦心中的惊惧到了极点,正欲惊叫起来,那人影飞快捂住了杜若锦的嘴,凑在她耳边低语,“二嫂,是我,纸渲。”

  杜若锦颓然松懈下来,掰开他的手,低喝道,“你疯了吗?你来做什么?”

  高纸渲递给杜若锦几样糕点,说道,“我撬开了锁,来给你送些吃的,快些吃吧,一时半会他们还察觉不了。”

  杜若锦确实有些饥饿难耐了,接过来吃了几口,才埋怨道,“我能来这里,还不是拜你三少爷所赐?明明是你建议我把人选定为四弟的,现在倒好,在人前装疯卖傻的就要哭诉,如今我进了这祠堂罚跪,你又要做好人来送东西吃?是想叫我说声谢谢嘛?明白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事。”

  ※ 第七十八章 祠堂一夜(2)

  面对杜若锦的理所当然,高纸渲有些失笑,说道,“在他们看来,我丢掉了这么好的机会,不抱怨几句,岂不是很令人奇怪?”

  “那你照样可以冲着四弟来抱怨呀?那样不是显得更真实?”

  高纸渲轻轻摇头,“不行,四弟虽然外表客气恭敬,其实一直与我们兄弟疏远,他终究不是在高家长大的……”

  “难道你歧视他?”

  “这是什么话?总归是自己家兄弟?我有什么好歧视他的?在别人眼中,我高纸渲也不过是庶出,比他强不到哪里去。”

  杜若锦无言,他总是以为他从未在意过自己的身份,原来他还是将一切看在了眼里,刺痛了他的心事,杜若锦婉转说道,“其实,这一切都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也没有自卑,嫡庶本来就是一种畸形的婚姻态势,总有一天会废除的。”

  高纸渲心里失笑,他怎么会将身份看在眼里?他高纸渲会是那么耿耿于怀看不开的人吗?不过,他倒是很好奇,杜若锦所讲的废除的畸形的婚姻态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的那一天,会很久吗?”

  杜若锦将糕点吃完,有意无意得将手在高纸渲身上拍拍,然后托着腮一脸向往得说道,“我也不知道要多久,可是,总归有那么一天的。到那时候,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如果男人在外面寻欢作乐,会受到舆论的谴责。男人也会下厨做饭,也会帮着带孩子,会讨好女人,人人都会维护一个小家,试图让它温馨幸福。”

  说完,发现高纸渲没有惊讶,只是望着杜若锦的眼神,存了几丝欣赏与怜惜。

  杜若锦羞恼得转过头去,说道,“你快些走吧,迟了让人看见就不好了。”高纸渲从随身带的物品中又扔过来一条厚厚的毯子,说道,“天凉了,别伤着身子。”

  杜若锦接过来裹在身上,才觉得身子暖和了些,看见高纸渲在她一旁坐下来,并没有走的意思,惊道,“你为什么不走?”

  “我怕你怕黑,我在这陪你,等天快亮了,我就回去,不会有人发现的。”

  杜若锦不同意,却拗不过他,只要扭着头坚持不理他就是了。

  外面起了风,从窗棂和门缝里吹进来呼呼作响,在这阴森的祠堂里格外瘆人,杜若锦惊惧起来,只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杜若锦顿时觉得祠堂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她知道,此刻,如若不是高纸渲伴在身前,她早已吓得腿软了。

  倏地,祠堂里微弱的烛光被风吹灭,顿时漆黑一片,杜若锦的心惊跳起来,她慢慢挪动着身子,试图离高纸渲近一点,再近一点,她好怕。

  未等她往靠近高纸渲的身边,她的手猛然被高纸渲握住,那手心里传来的温暖丝丝缕缕的缠绕着她,杜若锦试图挣脱开他的手,高纸渲紧紧不放,闭目说道,“不要动,就这样便好。”

  或许这是杜若锦在狼狈凄苦的夜里,太需要这样的温暖,杜若锦没有再去挣扎,两人就那样靠在墙壁上,高纸渲握着杜若锦的手,低低得说着话。

  “不要怕,我小的时候调皮,经常被爹关在这里罚跪,开始也觉得有些怕,后来就不了。有时,还会对着这些牌位说些心里话,因为他们不会泄露出去,所以觉得很心安。”高纸渲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强自欢笑的愉悦。

  杜若锦知道,他在这个家也是孤独的,一个庶出的子嗣,偏偏得了老太爷的喜爱,更成了众人的眼中钉了。

  “高家有四子,为什么爷爷偏偏会喜欢你?”杜若锦奇道。

  高纸渲一偏头,空气中流转着他轻笑的声音,“难道你不觉得我值得人喜欢吗?”

  杜若锦不置可否,不再言语,两人又顿时沉默了下来,高纸渲没有再逗杜若锦说话,只是握住杜若锦手的力道刚刚好,既温暖又令人心安。杜若锦呼吸渐渐沉重,带着睡意迷糊了起来,头慢慢歪着歪着,直到倚在了高纸渲的肩膀上。

  次日,远处鱼肚泛白,祠堂的门锁咔嚓一响,杜若锦猛然醒过来,有些惊慌失措得左右望着,发现高纸渲不知何时早已离去,才松了口气。

  进来的人是张妈,她满脸堆笑,说道,“二少奶奶真是好魄力,奴婢算是服气了。四少爷今早上已经穿了官服去了翰林院,奴婢家的愚儿柱子也跟着去伺候了。这比先前,那是一个天一个地呀,以后谁还会小看柱子一眼,二少奶奶,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奴才在这给你谢恩了。”

  张妈说着就要磕头,杜若锦一把拉起她,“张妈,你心里也明白,我做这事不是冲着你,也不是冲着柱子去做的,所以不需要谢我,以后在大夫人那边多帮我留点心,我就领这份情了。”

  张妈应了下来,然后又说道,“大夫人让我来,喊你去吃饭。刚才老太爷醒了,指名要你去。”

  杜若锦一怔,说道,“张妈,我先回去换件衣服,就这样去也太过于失礼了。”说着,便出了祠堂,顺着廊亭,回到了墨言堂。

  绿意看见杜若锦回来,悲喜交加只是哭个不停,“绿意没用,不能帮上二少奶奶,也不能代替二少奶奶吃苦。”

  杜若锦叹道,“你有这片心就好了,总好过有些人不闻不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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