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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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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踏进了这处,往事涌如潮水,填充了记忆每处。那个绝色女子所感受的失望,伤心,痛楚,绝望,经年累月,千秋百代,直至哀莫心死,枯井无澜……那种种,行经脉络,穿绕肺腑,直达她心际最深。,她不再是一个旁听旁观者,那痛那伤,是亲经亲受。,她甚至记得,最后一次目睹被人背叛时的心如死灰,临终为火所焚魂魄出窍前的撕肌裂肤…… “珍儿……” “泪尽心作灰,爱却意为烬。相思与君绝,此去已无归。”樱唇开阖,是诀别字符。那时,万念俱灰,了无生趣,她曾将这字,刻在两人相识地的石上。不想一语成谶,她当真就差点在火内化为灰烬…… “珍儿你说什么?”范畴俯身探掌,欲捧女子脸颊,听清她的低语。 “别碰我。”启阖的朱唇,字字淬冰;仰起的美眸,幽深如井。男人的手窒在半空。“你让我记起前生之事,你以为我会怎样?你是不是以为我但凡记起,便会扑进你的怀抱?” ……他是这样想的……可是,这样想,又有何不对?他们经过几百年别离,经过生死相隔了啊。“珍儿,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隔了这么久,你的气难道还没有消?你还是怪我?” 女子摇首,“不,我不气你,亦不怪你。” “珍儿……”男人面色一沉,他无法为这不气不怪欣喜。他无法为已经过去的且不可挽回的放浪开脱,他愿用今后的浓爱柔情化去她的怨她的恨。可是,她说她不怪不气…… “在新婚之夜,你告诉你的妻子,她将永远是你的最爱。你的妻子却为这话,泣泪成双。你当时以为她是喜极而泣罢?”美眸平冷无澜,“那是因为她明白,她的以身相许与嫁你为妻,仍然无法改变你,她已料定自己注定伤心的结局。” 范畴叱道:“不要口口声声以‘她’来说,她便是你,你便是她!” 女子冷冷一笑,“你永远只听你自己想听的,你最大的本事,始终是避重就轻。” 范畴面色一窒,“你凭什么这样说?难道你只记得我给你的伤心,不记得我们那些快乐的日子?” “你真是可笑!”这男人,几千年了,仍然长不大吗?“你妻子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伤心多于快乐。纵算在那你所谓的快乐之时,她亦难忘那是暂时的假象。在你拥抱别的女子时,那些快乐就成了不禁一触的泡沫,成了锥心的讽刺!她不想再要那些泡沫,不想再领受那些讽刺,她对你由失望到绝望到再无留恋,所以,她选择了离开。如此,你想她记住什么呢?” 范畴踉跄退步,面色刹间苍白。原来,那个爱多管闲事的风神事前的警告竟应在这里。恢复了记忆,却恢复不了往昔,回来了前尘,却没有回来情爱。这个有着珍儿灵魂与记忆的女子,却以珍儿从未有过的冷硬、淡漠、尖刻,诉说着珍儿对他的绝情绝爱,原来,这才是情何以堪?……这要他情何以堪?! “你的妻子曾对你说你是她的一生一会,你为这话沾沾自喜,却从来未想等量回之。纵算世间男女对情爱的付出永远不会公平,但你连给她妻子该享有的专情和尊重都做不到,你这样的丈夫要来又有何用?” 不,他不能忍受,不能忍受这女子借珍儿的灵魂如此尖锐刻薄!范畴仓皇大呼:“你住口!你不是我的珍儿,你不是!” “我的确不是你的珍儿。”罗缜秀颜因为心间某人的涌现而柔软,唇角笑绽,“我是之心的珍儿,是我家相公的娘子,我与你,毫无干系。” 这个女子,为刺痛他,是无所不用其极吗?“良之心能给你什么?是因为他心智痴呆,可以任你搓弄差使?还是他受天所荫,身怀异能?这世的你,究竟是副什么心肠,如此势利,如此浅薄?” 势利?浅薄?“你认为,怎样才不势利,如何才不浅薄?任你依红偎翠,她自痴情无悔?任你人过千帆,她自洁身自爱?任你旁眼他顾,她自专注如一?任你撷香窃芳,她自咽泪装欢?任你……” “你住嘴,你闭口!”他的珍儿,怎会变得如此牙尖嘴利?如此不留余地?他温存多情的珍儿,哪里去了? “我若需要好搓弄好差使的人,以罗家的财力,请百个下人伙计不在话下,还轮不到我的之心。我与他初识时,之心只是一个痴儿,一个心如赤金纯稚憨善的痴儿,我爱上的,便是如此的之心。” 我爱上的,便是如此的之心…… 范畴目生冷焰,出言咄咄:“你爱良之心?你怎么能爱良之心?在你恢复记忆之后,你还敢在我面前说你爱良之心?” “我为何不敢?”罗缜淡挑黛眉,“你未经我允许,用法术囚我到此,是欺我一个凡人女子毫无反抗之力吗?你如此行径,与那个国师何异?你们这等样的心肠,也能修炼得道,还真是令人怀疑这世间‘道’字的真谛何在。” “你……你少顾左右而言他!”纵算前世是只狐,珍儿也没有如此多变的心机,如此锐利的口舌,那碗孟婆汤,那根收仙草,怎会将她彻底改变?“我不在乎你为他人动过心用过情,但我绝不能容忍你在记起了前世后心却仍为他人所有!” “那你想如何?将我永远囚在这个地方,等我阳寿尽了,还你妻子魂魄?还是直接了结了我,让你们夫妻团聚?我不妨告诉你,换一个躯体,不会改变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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