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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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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徘徊无着,少女突然愤而跃起,又轻盈地落在舞台上,如是反复,把一身雪白汉服和大红腰带舞得像正在挣扎着飘零的花瓣,叫人悚然心惊。她怨愤地向天请求: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她终于绝望了,那就替花好好收葬吧,埋下一座花冢,让她们不用再在这肮脏的人世间被玷污: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她终于唱出了自己心中真正的哀悼: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我拨着弦,看着锦书早已不像在凡间的身影,不禁要怨吹笛子的乐人,怎么把这曲子吹得如此凄艳绝伦?让我陡然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似乎这是一首哀乐,我也在随之长歌当哭——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而那个在台上飞舞的精灵只是一个透明的灵魂…… 音乐和歌唱都终于静下来,锦书轻飘飘落在台子正中间,任水袖从空中散落,自己只默默伏在台子上长长地行了个跪礼,然后起身回头便进来了。我连忙一把拉着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怕她会就这么消失了…… 我们默默地站着,外面是一阵比刚才还长的寂静。显然,从佳人曲,到葬花吟,这突然的大喜大悲,而且都如此绝美,实在是给了人们不小的心理冲击力。 这次,最早发出声音的居然是二楼正中挂着明黄软帘的地方。我低头从缝隙中看了看,连胤禩和胤禛他们那两桌的六位阿哥,都在紧张地和明黄软帘里说什么,我担心地看看锦书,她却一脸平静。其他地方坐的“大人”们也都紧张地回头观望起来,一时气氛好像冻结了。 又过了一会,刚才那个小太监才在众人疑问的眼神中匆匆跑过来,在外面就喊道:“娘娘叫锦书姑娘!快!” 我惊恐地拉住锦书,果然要降罪了吗?她却轻轻地说:“姐姐放心,没事的。” 说着,飘然随着那个太监出了后台,向对面观戏楼走去。一路上,各色各样的眼光都紧紧锁在她的身上,我鄙夷地瞪了一眼某些色迷迷的目光,跌坐回琴前,默默无语等着那边的消息。 谁知还没过半盏茶的时间,消息就来了,那个小太监已经满脸油汗,比刚才更急地跑过来:“娘娘叫凌儿姑娘!” 第十七章 良妃 “娘娘叫凌儿姑娘!” 周围的人又都紧张地看着我。我也呆了一下,叫我做什么? 良妃不知道我这个人,别人应该也不会特意说起,那就是锦书说的了。如果是降罪,锦书一定会一个人承担,那既然她说出我,应该不会是要降罪吧。 这么分析了一下,我稳稳神,想着各种可能出现的应答词,默默地随那位公公向对面走去。 走到外面,上上下下、四面八方投来的各种眼光比刚才凝聚在锦书身上的还强烈。我明白,锦书的舞大家都是眼见了的,而我这个根本没有出现过,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丫鬟也突然被点到,的确很让人奇怪。我只好尽量保持着仪态,低头急步想穿过人群。 可这时候我又突然想起,我还是素面朝天,脂粉未施——在这种场合下,是失礼的,罪名也可大可小。现在再回去是不可能了,我在原地踟蹰了一下,只好求上天保佑良妃是个像她的封号一样善良的女人了。 走上二楼,最先感觉到一个人的强烈目光,微微抬头,胤祥正满脸欣赏地笑着向我竖起大拇指。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是眼前更多道灼灼的目光——特别是胤禟的目光,又压得我连忙低下头。 早有丫鬟打起明黄帘子,走进去,看见锦书站在下首靠栏杆处,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另一边的帘子外,同样有好几道目光穿过帘子落在我身上,我的直觉,那道最强烈的一定是胤禟。不敢抬头看四周,我浑身不自在地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奴婢凌儿,叩见良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说话吧。”是一把低低的温婉女声。 我站起来,微低着头,把这里大概打量了一下。这里其实是一间很宽敞的屋子,屋子正北又有高台,前悬着明黄软帘,里面一定是良妃的座了——想必现在是要见我们闲杂人等了,才放下她面前的帘子的。帘子里外都站着两排太监宫女,他们的后面,就是隔开两旁阿哥席位的明黄软帘。 我低头猜想着为什么要叫我,感觉她打量了我一下才说话:“你叫凌儿?是雍亲王府上的?” “是。” “方才,是你在帘子后面唱这《葬花吟》?” “是。” “方才的歌儿,本宫听进去了,这些奴才就大惊小怪的,谁规定寿日就不许人流泪的?本宫向来没那些忌讳。可是二阿哥说,锦书作此哀音,是心存不良,不让我好生过寿诞,要治她的罪。本宫想着,锦书这么个人儿,实在是可怜见的,一则怕本宫走后,你们主子为难你们,二则,也实在是喜欢这歌儿,便叫了来问问。听说,这歌儿是你作的?不要担心,本宫不但不会治罪,还要赏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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